眾姑娘們見她衝了進去,哪兒有不好事的?一個個嘰嘰喳喳低聲議論著隨著蜂擁而進,反倒把萱娘同溫家姐妹撂在了外頭,也有三五個膽小怕事或是素來潔身自好沉靜穩重的姑娘們陪在外頭。
冷不防,一陣慌亂的尖叫聲從屋內傳來,隨即見眾姑娘們一個個見了鬼似的從裏頭奔出來,腳步跌跌撞撞,神色慌慌張張,臉上紅暈驟起,似是羞憤交加。
“這,這到底是怎麼了!”溫翠楹、溫翠楨相視一眼,溫翠楹隻覺得心驀地一沉,差點沒想暈過去。不過是領著赴宴的姑娘們來後花園散散心解解悶,怎麼好端端的就鬧成了這樣了!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了!”溫翠楨見姑娘們一個個臉色又羞又惱紅得可疑也慌張得可疑,偏偏一個也不答她的話,她本就是個急性子,此時哪裏還忍得住,急得跺腳道:“你們不說,我自個看去!”
“去不得,去不得的!”一位穿桃紅半臂的姑娘拉住了她。旁邊又有一位穿著橘色長衫水瀉長裙的姑娘說道:“別人去不得,溫家妹妹卻是去得的!”
“啊!”這時候,從屋裏又跌跌撞撞的跑出來一個人,眾人一看,卻是後知後覺的邵琬清。
邵琬清沒有想到,她興匆匆的將一眾人引來這裏抓奸,不料屋內的情形跟她在外頭隔著窗戶縫偷看到的情形完全不一樣。原本應該是兩個人,此時甄鈺竟不見了,隻有一個年輕公子毫無形象的躺在榻上正在酣睡。眾姑娘們見了這樣,哪兒有不臊的,當即驚呼一聲全部跑了出去。她也是吃了一驚,吃驚之餘第一個念頭便是:甄鈺會不會躲在屋子裏哪個角落裏?她見那公子睡得沉沉似乎沒有醒過來的意思,便大著膽子急忙的在屋子裏四處搜尋,連衣櫃都沒有放過!隻要能夠找到甄鈺,她便不算丟臉,不然,今天這臉,是丟到家了!
找了一圈都沒有甄鈺的影子,她心一橫,彎下腰就要趴下去看床底,不料恰在此時,床上的公子翻身坐了起來,兩條腿垂下了床,恰恰落在她的麵前,迷瞪瞪的瞪著她噴著酒氣喝問道:“你是誰!在這兒做什麼!”
邵琬清伸出去的手差點兒碰上他的腿,頓時唬了一跳,下意識抬頭,對上他直瞪瞪望過來的眼睛,這才嚇得落荒而逃。
“你們兩個,快進去看看怎麼回事!”此時萱娘已經無恙站了起來,溫翠楹顧了這邊亂了那邊,舒了口氣忙吩咐跟來的府中婆子。此時,她也隱隱猜測到什麼來了,心更是突突亂跳。
兩名婆子應了聲“是”,還不及進去,但聽見門楹輕響,一個穿著棗紅暗花團紋的男子搖搖晃晃的靠在門上,一腳踏出來,衣裳雖然有些皺巴巴的不甚整齊,好在沒走了大褶。
眾姑娘見了這男子,又是一陣尖叫,紛紛用手中團扇遮住了臉轉過頭去,一個個臊得臉紅心跳,不由得恨恨的瞪向邵琬清,如果不是她莽莽撞撞的多事,她們怎麼會闖進去?不闖進去,又怎麼會看到——
這下子,真正是什麼臉都丟盡了!
“三哥!”溫翠楹和溫翠楨見到這男子,不由得齊齊一怔,眼珠子睜得老大。
這男子正是溫翠楹姐妹的嫡親堂兄溫和泰,慧妃二哥的嫡長子。
“你、三哥你怎麼會在這!”溫翠楨失聲大叫起來。
溫和泰撫了撫額,皺皺眉搖了搖頭,身形有些搖搖晃晃的下了台階,有些茫然的望了望她們,說道:“我在前邊喝多了兩杯,一時頭有些沉,就進來想要歇一歇,不想方才被一陣亂七八糟的尖叫聲給吵醒了,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溫翠楨一怔,奇怪道:“可是三哥你——”
“三哥你也是的,母親讓我帶著姑娘們在園子裏,你怎麼也不知道避一避,要歇不會回自個屋子去!三哥還是快點兒出去吧!衝撞了客人怎麼好!”溫翠楹皺皺眉,有些惱火的瞪了溫和泰一眼。
溫翠楨聞言目光閃了閃,垂下了眼眸不說話,心裏還在有些怔忪,心想三哥酒量不是一向來極好的嗎?怎的這麼輕易就讓人給灌醉了?
溫府的管家娘子和內宅得用婆子顯然也是知道溫和泰的酒量的,不過卻不像溫翠楨那麼缺心眼兒,聞言立刻就有兩名婆子上前陪笑道:“老奴這就送三公子回去歇著,三公子小心些!”說畢上前一左一右扶著溫和泰搖搖晃晃的去了。
溫翠楹暗暗舒了口氣,這件事是三哥哥亂闖花園,酒後失德,可是眾位姑娘如果不是自己闖了進去也不會發生這種事,說起來雙方都有責任,且法不責眾,好在人多,大家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這事混過去——沒有誰那樣傻,將這件事到處去說,一下子得罪這十來家人家和溫府。否則再加上盤根錯節的親戚關係,豈非要將上京一半的高門大戶都給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