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世宜倒沒表現出什麼得意與自豪,隻淡淡笑道:“其實也不過爾爾罷了!我隻是運氣比旁人好些!”
“什麼不過爾爾?你不知道我二哥——”甄鈺猛的又刹住了口。甄克善羨慕得恨不得他就是計世宜,可惜懾於老爹的威力,從來不敢越雷池一步,甄鈺也一直替他保守秘密,沒想到差點兒在計世宜麵前說漏了嘴。
計世宜仿佛沒聽出她語氣中的懊惱,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輕輕的放在甄鈺的麵前,笑道:“對了,這裏頭有兩粒百毒丹,可解百毒,包括一切的瘟疫。這是我們圍剿哈丹大酋長老巢繳獲得來的戰利品,楊九娘讓我帶回來送給你的。”
甄鈺輕輕拿起那個瓷瓶,摩挲摩挲,仍舊放下,向計世宜道:“既然這麼珍貴,還是你留著吧!這東西在你那裏比在我這裏更有用。我一個閨閣女子,又不太出門,哪兒用得著這呢!”想起在南京遇上的那場意外之災,心裏卻有點兒毛毛的。
計世宜嗬嗬一笑,說道:“我自己還有兩粒,這是九娘送與你的,你不收,豈不是辜負了九娘一片心意?要不然,你自己退還給她好了,我隻管送不管退。”
甄鈺見他這麼說,隻得笑著收下了。
二人又隨意聊了一會兒,眼見天色不早,計世宜便起身告辭。
甄鈺笑道:“可不是,你今兒剛回來,怕是府上要設宴接風,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計世宜笑道:“你說的是!”語氣卻是不太以為然。
甄鈺也知他在忠勇侯府中日子定然不好過,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笑著送他至後堂廊下,看他去了。
望著計世宜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甄鈺心裏突然有些不安分的躍躍欲試起來。計世宜和計夫人的關係絕好不到哪裏去,不知道可不可以試著拉他入夥……
計世宜很快就到兵部上任入職,一時間無數雙眼睛在他身上轉來轉去,希望看出點什麼蛛絲馬跡來。不料一直到過年,計世宜也沒有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平淡如水的接受兵部的一切現況,事事按規矩辦,絕不亂出主意,不該自己說的,絕不亂說半個字。久而久之,兵部眾人對他失望的同時,那份警戒提防之心也悄然而退。想到皇帝對他的重視和他的出身,很快的便換了一副態度主動結交。
而定郡王因為這次南越之行立了大功令眾臣刮目相看,皇帝龍顏大悅大加讚賞,眾臣這才突然想起定郡王的母妃賢妃當年可是寵冠六宮,與皇帝的感情非尋常可比,如果不是賢妃短命去的早,這太子之位還指不定誰坐呢!如今定郡王展現了才能,又有計世宜這個廣威將軍為左膀右臂,眾臣的心思不禁有點兒曖昧不明起來。
朝堂中暗波洶湧,亦未能阻擋新年如期而至的腳步,上京城的百姓們生活絲毫不受上層貴人們明爭暗鬥的影響,高高興興的準備過年。
又是一年的元宵佳節,天氣格外的配合,夜幕初降時,銀盆似的明月便緩緩升起,懸掛在烏藍澄透的蒼穹中,呈夢幻般的的美。
早在好幾日前,甄鈺便同兩位哥哥和妹妹說好了,今年一起去看花燈。明年四月甄克善下場參加春闈,若是得中進士,多半是要外放為官,兄妹們將來再想聚在一起就有點兒難了。
因此今年甄夫人和甄老爺也都說去。
天色剛剛暗下來,一家人便乘上馬車一同出門,往北市坊的花燈區趕去。
此時,街市上已如同一條淌著銀光的河流,異常的璀璨奪目,擠擠挨挨的聳動人頭便是河流歡快流淌的歌聲。
馬車早已不能前行,劉姨娘牽著甄倩,甄夫人親自牽著甄馨,甄老爺在一旁,白姨娘和甄鈺、甄克善等也跟在旁邊,一家子在管事仆人們的簇擁下隨著人群緩緩前行,指點觀賞,歡聲不絕,讚不離口。
甄馨和甄倩是頭一回元宵節出門看燈,那副稀罕的模樣比之甄鈺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倒惹得甄老爺說笑了幾句。
唯有甄敏想起沈姨娘來,心裏頗為悶悶。她對甄夫人一直十分警惕疏離,久而久之,甄夫人愈發懶得理會她,隻得由著她罷了。
大約走了半條街,甄夫人覺有些累了,一家子便就近上了酒樓休息。不多會,甄克善便向甄鈺擠眉弄眼的遞眼色,甄鈺會意抿唇一笑,拉著甄夫人胳膊撒嬌道:“娘,我想再下去逛逛!”
甄夫人瞧了一眼潮水似的人群,笑嗔道:“這麼多的人,我可是瞧著眼都花了,你呀,多大的人了,還鬧著去呢!”
“娘,一年就這一次,還不許人好好的玩兒嘛!”甄鈺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