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見澤先前失態,如今回想過來已經來不及遮掩,他原本的確想過索性將自己的心意攤開。反正他本來就喜歡甄鈺,也沒什麼不可被人知道的。
沒準攤開了,反倒是一件好事。
可是見甄鈺如是回複,分明就是保持距離、洗清嫌疑的意思,他心裏一陣失望的同時也不願意違了他的意思,便向後退了一小步,得體的頷首微微笑道:“甄姑娘不必客氣,無事便好。”
先前那般猜測的眾人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心裏一空的同時也覺好生無趣,於是又寒暄說笑起來。隻有太子淩厲的目光盯了夏見澤片刻,陰沉沉的冷笑了笑。
好不容易宴會結束,眾人相繼告辭而去。甄鈺和秋心上了甄府的馬車,靠坐在狹窄的車廂中,甄鈺的心卻覺得無比的踏實與輕鬆。
“老趙,快點兒趕車,咱們回府!”甄鈺揚聲吩咐,從來沒有這一刻,她是這麼想念那座府邸和府中的親人。差一點,就隻差那麼一點點,她今天就要失去這一切!
老趙答應一聲,揚鞭欲起而未起時,一陣得得的馬蹄聲停落在車簾外。
“甄姑娘,”帶著男性特有磁性而略顯低沉的男音隔著簾子響起,這個聲音甄鈺說極熟悉也不是,說不熟悉也有點熟悉,反正一聽就能夠聽得出來是誰。
“計公子有什麼事嗎?”甄鈺平平問道,卻沒有揭開車簾。
計世宜也沒有動手揭簾的意思,隻是說道:“對不起,今日之事是我大意了,嚇壞你了吧?”
甄鈺心頭一鬆,嘴角不由得翹了翹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知為何,計世宜的話總能讓她心裏有一種莫名的安定和輕鬆。
“我沒有事,真的。計公子不必介意。”甄鈺頓了頓,又道:“如果我怪你,隨後便不會那般說話了!”
計世宜失笑,說道:“姑娘的情,計某承下了!秋心,晚上回去記得給你們姑娘熬一碗寧神湯,晚上也好睡得安穩些。”
“我知道了,計公子!”秋心忙笑著答應。
甄鈺心中一暖,輕笑著道了聲“多謝!”便告辭各自去了。
馬車中,甄鈺正色告誡了秋心,今日之事不許跟甄夫人、甄老爺說一個字,省得他們擔心。
秋心先是聽話的答應了,隨後又為難道:“可是姑娘,今兒這麼多人在場,就算瞞得住夫人也瞞不住老爺呀!”
甄鈺一想也是,悠悠之口難堵,八卦誰人不愛?沒準明兒、後兒甄老爺就知道了;老爺知道了,夫人也是肯定會知道的。
“今日就先別說,明兒我再慢慢的跟娘說吧!”甄鈺輕歎。甄老爺和甄夫人知道了,還不知會是什麼反應呢!不過,她相信有一點他們肯定與她一樣,那就是不會願意她嫁給二皇子的。
回到甄府,甄鈺黏
在甄夫人身邊就不肯離開,一直到晚上安歇時才戀戀不舍的回了自己的玉蘭苑。
忠勇侯府中,卻不如尚書府的平靜,掀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計侯爺和計夫人得知今日之事後,二人均是大急,一個是急在麵上,一個是發自內心。
計侯爺氣急敗壞將計世宜數落了一頓,責他不懂輕重。福清公主是什麼人,他怎麼能跟著她胡鬧?縱然是箭術再高,要揚名立威也不能采取如此冒險而極端的方法,萬一弄出了人命或者致傷致殘,他怎麼對外交代?
計世宜精神懨懨,心亂如麻,對父親嫡母的責罵根本沒有聽進去,隻覺得腦子裏嗡嗡的亂響成一片。計侯爺看見他這個樣子,分明就是心虛,更認定了此事,越發的聲色俱厲起來,將他教訓了大半晚才散。
計世宜悶悶回到衍春堂,在屋裏呆坐了半響,又走到屋外,站在小小的一方院落中背著手默默沉思。
岐山、宋枝抬頭望望早已偏西的月亮,要叫又不敢叫。他們知道主子的脾氣,這個時候誰打擾誰倒黴。
在西北那時候,每一次出征前夜,他也會這樣默默的在外頭呆上半宿,不過回京之後,他還從來沒有這樣過。
岐山、宋枝無聲對視苦笑,默默的侍立一旁。
次日一早,夏見澤下了朝精神有些萎靡不振,欲打道回府休息一會再上衙門辦差。
昨天晚上,他可是一夜都不曾睡好。一閉上眼,就是白日宴上的情形,光是想想,都讓他覺得心裏一陣陣發寒。可是一想到甄鈺,心裏又不由得酸酸澀澀起來,一時又為她的態度失落,一時又擔心皇後太子會不會對她不利,一時又想著此事該如何想個好法子善後,一時又被噩夢驚醒,混混沌沌就這麼過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