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見澤突然想起向自己傳話的那位太監,心頭一時大怒。可惜,宮中太監太多,奴才們恭敬都是垂著頭,他當時也沒在意多看兩眼,這時竟絲毫想不起那人是誰。
轉念一想複又釋然,既然這是一個圈套,自然不會用他熟悉的人來做此事,今日真是好險,若不是福清恰好出現,將柳嬪擊暈,柳嬪大叫起來,他這輩子就毀了!
“調戲”父皇的妃子,自己的“母妃”,與衣冠禽獸有何分別?
夏見澤心中忍不住又怒極,能指使柳嬪做這種事的,這宮裏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來!看來今後無事,自己還是盡量少進宮為妙。
夏見澤隨著福清公主和甄鈺來到明珠苑,坐著說了好一會兒話,方起身離開,臨走前隨口笑著說自己府上來了位好手藝的點心師傅,邀請福清公主改日過府品嚐。
福清公主很高興的點頭答應了。她自然該過去一趟,將今日之事與他對好說辭,萬一哪天真扯起來,也不必擔心會出錯。
雖然兩人心裏都清楚,這計劃沒成功,柳嬪和幕後指使者十之八九會選擇保密,但多一分小心總多一分保險。
甄鈺見夏見澤走了,本亦想告辭出宮,想了想又覺得這麼做痕跡太明顯,隻得又留了兩日方走。
福清公主雖然沒告訴她內情,言談中卻仍有隱隱約約的暗示,甄鈺明白她不說是為自己好,內心暗暗警醒,尤其是次日柳嬪仍昏迷未醒,甄鈺更加為福清公主擔憂:她的嫌疑太明顯了,這回皇後多半會疑心到她的身上!
“公主以後要多加小心。”臨走前,甄鈺忍不住輕聲向福清公主道。
福清公主心中一暖,微笑著輕輕點了點頭,微起波瀾的心境又平和了兩分。這麼多年了,她早就想過也許會有這麼一天,後宮畢竟是皇後的天下,到處充斥著皇後的耳目,她能夠隱藏到現在,已經很難得了。
柳嬪被福清公主砸了那一下便一直陷入昏迷狀態中,直到那日夜幕降臨,餘姑姑等見她仍然沒有半點兒醒過來的跡象,這才著了慌,忙忙去坤寧宮稟報皇後。
皇後聽畢亦吃了一驚,立刻擺駕宜芳院,見了柳嬪的模樣忙忙伸手至鼻息下探了探,心頭微鬆,隨後皺眉訓斥餘姑姑:“你們是怎麼回事?怎麼早不報呢?”
餘姑姑等麵麵相覷,陪著小心道:“是,福清公主說娘娘是中了暑,奴婢們便用涼水替娘娘擦拭,所以——”
“福清公主?”皇後目光閃了閃,詫異道:“這事怎麼又跟福清公主扯上關係了?公主好好的怎麼會這麼說?”
皇後見她們一個個仍有點兒推推搡搡的意思,不由勃然大怒,厲聲喝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還不快說!”
一屋子奴才慌得跪下,餘姑姑心虛且亂,定了定神,方小心翼翼道:“是,今兒天氣甚熱,娘娘午間在屋裏沐浴,奴婢等在後邊等候。奴婢們也不知福清公主什麼時候進來,說是來找走失的貓,後來公主驚叫起來,說是娘娘中暑了,奴婢們忙忙進來一看,娘娘已經暈過去了!”
“真是如此?”皇後目光灼灼閃亮,在餘姑姑、小雅、小潔等人身上依次掃過,銳利的目光直直射過去,仿佛能看到她們心底。
餘姑姑等生生打了個冷顫,俯首在地,隻有說“是”的份。
“貓呢?可找著了?”皇後冷不防問道。
“呃——”餘姑姑腦子一下子轉不過彎來,回神忙道:“老奴、老奴不知,後來老奴等忙著照看娘娘,公主便走了。”
皇後目光落在柳嬪沉睡的臉上許久又問道:“柳嬪沐浴一旁的地上可有水跡?”
餘姑姑胸口一滯,頓時答不上來。皇後身邊的綠菊便向柳嬪宮中的一位小宮女使了個眼色,進了柳嬪沐浴之所,一會兒出來報道:“娘娘,地上不曾有水跡。”
皇後冷哼一聲,冷冷瞪了餘姑姑一眼道:“這都過去多久了,能有才怪!你們也是糊塗,福清公主那個性子你們還不知道?她說什麼你們就當了真了?罷了,快些兒請太醫來瞧瞧!”
柴姑姑便忙答應著去了。
此時太醫院裏隻剩下值班的大夫,聽見後宮傳召,便匆匆趕來。
這太醫從未有過單獨給後妃治病的經曆,又有皇後親自坐鎮,心裏慌的不是一點兩點,詢問了一番餘姑姑,又診了脈,便含含糊糊說道不礙事,柳嬪娘娘身子虛弱,天氣太熱受不住方才醒不過來,先煎一副通竅醒神的藥灌下去,看看晚上是否能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