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冤家法庭窄(1 / 2)

“下麵宣布休庭,由合議庭進行評議,評議後繼續開庭。”

法槌聲敲響。

“全體起立,請合議庭退庭。”

“抱歉啊,喬律師。”

原告張妙留著一頭利落的短發,烈焰紅唇,眼尾飛揚,妝感濃重,奪魂攝魄的漂亮。她略帶歉意地對身邊盤發套裙的女律師喬二嬰小聲說道。

“我沒想到董總對你……”

張妙偷偷瞄了一眼對麵的被告席。

那兒坐著一個陰鬱的娃娃臉正太,正目光不善地瞪著她們。

驚得她立即收回了視線,一時也不知該說是“餘情未了”好呢,還是“因愛生恨”好,索性把後麵的話全部咽了下去,留給眾人自由發揮想象力的空間。

至於是真抱歉還是假抱歉,喬二嬰其實並不怎麼關心。

這樁案子是半路接手的,當事人隻請她出庭走個過場,直到開庭前一個小時她拿到案宗,才看到起訴書上的被告寫的是天一集團,要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而更不巧的是,她以為會忙得沒時間吃飯睡覺的天一集團新上任的總裁大人,偏偏就抽出了閑,親自跑了一趟法院。

所謂冤家路窄,無非天意加上人為。

律師是個吃年齡飯的職業,越老越香醇,沒有工作經驗和人脈的年輕律師難混,更別說是年輕的女律師,——雖然各方鼓吹男女平等,可真正落實到絕對平等,以目前的局勢來看,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就好比同樣是工地搬磚,皮糙肉厚的男工人總是會比嬌嬌弱弱的女工人吃香。說不出誰對誰錯,或者說大家都沒錯隻是所處的位置不同想法不同。但看人者尚且不能避免自己戴著有色眼鏡看人,又怎麼能要求被看者受到絕對公平的待遇呢?

喬二嬰很想得通,對這樁來之不易的案子也分外重視。

對她這樣沒背景沒關係、孤身北漂的年輕女律師來說,有案子接,有錢賺,夠養活一家老小,就值得燒香拜佛了。哪怕被當事人不輕不重地陰上一把,磕壞了門牙,也隻能含血往肚子裏吞,還要賠著笑容讚一句陰得好陰得妙陰得呱呱叫。

人都有愛憎喜惡,喬二嬰自然不能例外。

可工作時,她隻能把自己當做一個沒有私人思維和私人情緒的機器人。

律師隻有足夠理性、足夠睿智,才能看到不夠理性不夠睿智的當事人沒能留意的東西,找出對方當事人破綻,力求一擊必中,完美達成無傷成就。

而最關鍵的是,再不高興,也不能跟金主過不去啊。

“沒事。”

喬二嬰淡淡說著,收起攤在原告席上的卷宗攬在懷裏,慢慢走出了民事審判庭。

在經過被告席上懶洋洋翹著二郎腿、趾高氣揚的被告時,她眼皮也沒抬一下,嘴唇一張一合。

“董昭,你一點都沒變。”

擦身而過的瞬間,平靜得有些冷淡的嗓音傳入了董昭的耳朵裏。

她在……和他說話?

她終於主動跟他說話了!

董昭立即繃直了身子,興奮得雙目閃閃,耳朵尖都紅了。

“……還是那麼幼稚可笑。”

……

等董昭反應過來時,審判庭已經走得七七八八,隻剩下他和律師張翼兩人兩眼瞪四眼。

“她說什麼?”董昭腿也不翹了,睜大了眼,歪頭問張翼。

“……喬律師說,董總還是這麼年輕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