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門鎖哢哢的動靜,喬二嬰緊張到腳趾頭都痙攣了。
她握緊了手裏的保健鋼球,頻頻流淌的汗珠浸濕了光滑的球體表麵,握起來有些滑不溜秋的,有好幾次她一個分神,那鋼球就差點就從手裏頭掉了下來。
鋼球一旦砸在木地板上,驚天動地的聲音就會引起門外不請自來的客人的注意力。
喬二嬰後怕地收緊手指,身體微微傾斜,已經逐漸適應了黑暗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門縫,眼睜睜看著那道並不算頑強的木門緩緩地、緩緩地拉開了一道細縫。
“嗒!”
極輕極輕的金屬碰撞聲,是門外的人收回了作案工具。
木門微微一顫,門外人試探性地推了推,仿佛是在透過縫隙觀察屋內情況。
喬二嬰本能地飛快瞄了一眼靠近最裏邊的床上。
狹小的單人床上,被褥微微隆起,枕頭上隱約可見一顆圓圓的腦袋,乍一看上去,挺像是躺著一個骨架很小的女孩子。
隻有她知道,那並不是人,而是她心愛的猴子玩偶。
如果她在門外人衝進來直奔床鋪的一瞬間,趁人不備跑出去,能有幾成的把握可以順利逃下樓?
喬二嬰心裏一沉。
就算能成功下樓,可拉開大門之後呢?
爬樓梯的話,她小胳膊小腿的未必跑得過別人。
等電梯呢,又無異於送人頭。
報警是肯定來不及的。
呼救的話……
這是五環外的一個貧下中農白領聚集的小區,住戶多是年輕北漂族,有單身的,也有情侶,每天久坐辦公室,加班加點渾身疲憊,就連去健身房鍛煉身體的時間也疲於抽出來,十個人裏有八個人得了空調病,一百個裏也難挑出一個滿身肌肉的猛男。
而最關鍵的是,哪怕真的找出了一個猛男,誰能保證他就能英雄救美呢?
在人情冷漠的大城市裏,有幾個人會願意棄自身安危於不顧而仗義相助?
喬二嬰絕望地想,不管是躲還是逃,怎麼看她都是在劫難逃啊。
三更半夜不請自來,不是謀財,就是害命,保不準還會順道劫個色。
而根據這些天的遭遇看來,喬二嬰幾乎可以肯定,對方是衝她這條命來的。
因為她的多管閑事、自作聰明,已經得罪了B市十大名門裏的五家。
怎麼辦?
越到危急關頭,喬二嬰的腦袋轉動的速度卻越慢,好像已經凝固成一塊雪花膏,表麵結了一層又硬又渾沌的膜。
該怎麼辦?
是進是退?
是主動出擊,還是被動挨打?
就在她的胡思亂想中,門,再一次被從外推開了。
喬二嬰下意識地往牆角縮了縮,避免大開的門撞上她的身體而反彈回去,同時藏納著自己的身形,找了一個最方便跑路的位置,強行穩住胸腔裏撲撲亂跳的心髒,平緩鼻子裏過於粗重的氣息,以及喉嚨裏不自覺地咽口水的聲響。
在萬籟俱寂的深夜,她能清晰無比地感知道自己的心跳聲、呼吸聲、咽口水聲,生怕這些動靜會被對方聽到。
如果不是一般的宵小狂徒,那就很有可能是哪家豪門請來的凶犯了。
什麼殺手啊特工啊之類的詞彙瘋狂在她腦海裏刷屏。
借著門外黯淡的光,一道陰影悄無聲息地透過門縫透射在屋內的地板上,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道陰影也一點一點地往裏挪動,很快就覆蓋上了一大塊地板,也給喬二嬰的心靈上抹上了一重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