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二嬰的手剛剛搭在按衝水按鈕的鍵上,聽到這句話,總覺得有些耳熟,不由地頓了頓。
“視頻傳到網上四五個小時了,那位董少根本沒有半點回應。我們的喬大律師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天真。這些有錢人誰不玩女人?她還自認為是董少的初戀,在他心目中跟別人不一樣呢。也不看看她臉上的法令紋多深了,再過兩年,估計跟董少站一塊,會被人認作是母子呢。”
這個聲音,是剛剛安慰她“網絡暴民嘴很壞”的同事。
“瞎說什麼大實話呢你!董總的母親怎麼可能這麼醜?”
喬二嬰心頭一涼。
就是這個人,十分鍾前還說過想仗義地替她發出一封律師函。
“依我看啊,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小三,故意在我們麵前裝無辜呢。”
這個,是剛才同情地說背上小三會罵名會影響工作和生活的同事。
“就是,誰敢承認自己是三兒。”
“等孩子生下來,看我們的喬大律師還好以董少夫人自稱嗎。”
“視頻上那個模特,估計也沒法嫁入董家的。你們沒注意到董總對她的態度有多差嗎?就差吼的了。哎呀媽呀,笑死我了。”
“這就是為了錢出賣自己的下場。”
“搞不好啊,她跟董少壓根沒複合,是她自己炒作的。董少那樣的人,長得帥,身材好,家裏又有錢,會吃一根曾經毀婚讓自己丟盡了臉麵的回頭草嗎?”
三個人補妝的補妝,上廁所的上廁所,很快收拾好自己,說說笑笑地出門去了。
喬二嬰的手搭在馬桶蓋上,遲遲沒有按下衝水按鈕。
就好像在融雪的天氣,被人丟盡了冷凍倉,渾身上下,連血都是涼的。
這些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著人一麵,背著人一麵。
她們為什麼會這麼看待她?如果共事了好幾個月的同事都是這麼想的,那其他人呢?其他本來就對她心存偏見的人呢?
喬二嬰的手一直在顫,顫得她幾乎按不下衝水鍵。
此時此刻,她唯一能夠慶幸的,就是市場部和律師辦公室不在同一個方向,形成了一個視覺死角。她進出門時,除了前台助理,應該不會有人看到。
六點一到,律所今天不忙,準點下班,滿滿一電梯裏塞的全是同事。
喬二嬰本來想躲著人,後來一想,她又沒做錯事,幹嘛要躲?
說別人壞話的是她們,惡語中傷的也是她們,為什麼她作為一個受害者要覺得心虛?
喬二嬰神色如常地踏入電梯,按下了關門鍵。
剛才“安慰”她的幾個同事假惺惺地問:“喬律師,你臉色很不好哦?今晚早點休息,不要想太多了。”
喬二嬰冷淡地點了點頭。
這些人跟她的工作沒有交接,不會有任何影響。
於公,她沒必要籠絡人心。
於私,她不想搭理兩麵三刀的人。
那幾個人在背後不屑地撇了撇嘴,無聲地做出口型:“綠茶婊。”
這一幕,被喬二嬰從電梯間鋁合金牆體的反光板上看到了。
她嘲諷地垂下眼瞼,心底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