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似乎有點沒反應過來。
“什麼事情?”他一臉茫然地問,手裏還在機械地剝著蝦殼。
而喬二嬰的飯碗裏,已經堆了粉粉白白的一小座蝦山。
喬二嬰本來就沒指望他能夠記得住,對此也不在意。
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方式本來就不一樣。
你覺得至關重要的事,在他們眼裏,也許壓根不值一提。
“那時候,我實習期剛滿,正準備轉正,獨立接案子。你說做了你們家的媳婦,如果還在外邊跟人低聲下氣地說話,會讓董家很沒有麵子,要求我辭職,專心做個家庭主婦。”
董昭和程玨同時二臉懵逼。
董昭困惑地想撓自己的下巴,無奈發現手裏頭還舉著一隻蝦,隻得放棄了這個動作。
“我有說過這種話?”
什麼麵子,什麼低聲下氣,這種東西壓根就不是董昭能說出來的話。
其實原話不是這麼說的。
原本,董昭隻是漫不經心地提過一句,董家錢多到足夠花好幾代,她也沒必要那麼辛苦地上班賺錢,他希望她以後做家庭主婦,能多出時間來陪他。
隻不過中國文字博大精深,同一句話,在不同人的理解下,很容易產生截然相反的效果。所以,人們才會產生誤會,才需要隨時溝通。
喬二嬰當時的確生氣了,氣得是董昭這句話隻想著自己,沒想過她要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她花費了足足三年時間考證、實習直到執業,終於有機會揚眉吐氣,翻身農奴把歌唱,可以去荼毒別人家的實習生了,結果董昭告訴她:對不起,現在已經沒有地主了。
這是何等操蛋的心情啊!
當然,那隻是兩人爭吵的一件小事,她之所以會分手,還是源自前世兩人反目這個不可說的理由。
喬二嬰本來就是借機發作,當然不會給董昭太多的回想空間,斬釘截鐵地指責道:“你貴人多忘事。”
董昭覺得莫名奇妙,他難受了整整一年,隻是因為隨口說的一句話?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破鏡也重圓了,為了避免喬二嬰再一次被他氣跑,他隻能閉上嘴巴,自認倒黴地剝好一隻基圍蝦投喂喬二嬰,發出休戰的信號。
程玨也奇怪極了。
“你們就為了這麼一件小事鬧得不可開交?”
作為一隻單身了二十多年的狗,他有點搞不清楚這些小情侶。
事實上,情侶吵架的理由多種多樣,大到出軌、家暴、辱罵對方父母,小到她想要的是紀梵希四宮格散粉而他帶她去吃了四宮格火鍋,這些都可能引起一場爆發速度快、持續時間久的戰爭。
重根究底,男人產生“她好煩”的念頭,而女人認為“他一點都不關心我”時,兩個人就有得吵了。
“是,也不是。消磨感情的,往往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而是生活中一點一滴令你根本想象不到的瑣碎事,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令人越來越無法忽略。”
喬二嬰咀嚼著鮮嫩的蝦肉,有感而發。
“水滴石穿,總有忍耐力告罄的一天。”
突如其來的負麵情緒,令房間裏沉默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