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ter 7 差距(1 / 3)

商場停車場。

車內的傅凱之看了眼腕表。

他是尾隨著莫菲坐的出租車來的。

其實,今天一大早他就到了藍堡灣。莫菲笑容滿麵領鑰匙的時候,他就在銷售大廳右首的會客室。透過門間隙,他的目光一直緊隨著她。他發現她眼睛裏都是笑,在那一刻,他明白,這個決定是對的。

他知道莫菲下樓問了裝修的事。

他也知道莫菲給阮天浩打了電話,當然,這要歸功於阮天浩那神經大條的妻子。

和阮天浩通完電話,又見莫菲滿麵春風離開。他知道,裝修的事莫菲並沒有起疑。

從和阮天浩的談話中,他能猜到莫菲手頭資金緊張。既然有阮天浩在前麵站著,他覺得他可以適當幫她。

傅凱之再看看表,距莫菲走進商場已有十分鍾。果斷打開車門,走進商場直接去家電區。他估計,莫菲的目的地很有可能是那裏。

家電區在四樓,上樓後傅凱之並沒有直接尋人。他開始仔細看電器,二十二平方米的客廳電視屏幕太大不適合,太小了又影響視覺。他隻選擇二十九寸的中小液晶看。

莫菲正在一家電區看特價機。

很顯然的,兩個人因為目的不同。轉了近一小時,居然沒碰到麵。傅凱之正納悶時,鬱芊芊的電話來了:“凱之,今天回不來吧?”

“回不去了。你跟爸媽解釋一下。”

“他們理解。隻是,一個人在那邊過節也夠淒涼的,要不下午我趕過去。”鬱芊芊的父母不舍女兒長居武漢,因此,老兩口也在武漢安置了一個新家。每逢過節過節,傅鬱兩家都是齊聚一堂。

“不用了。還是陪你爸媽吧。畢竟他們就你一個孩子。”今年中秋節傅凱之之所以沒有趕回武漢,原因之一是因為剛標的那塊地,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藍堡灣在中秋節這個節日交鑰匙,他知道莫菲一定會出現。雖然他和莫菲有日日相見的條件,可是,他知道,他不能這麼做,他要和她保持適當的距離。否則,莫菲會用辭職來避開他。

感受到傅凱之的心不在焉,鬱芊芊再次要求:“凱之,過完節我們再檢查檢查吧?”

傅凱之直接拒絕:“我們都還年輕,這事不著急。”

“凱之……”

傅凱之心中暗歎,正要婉轉勸說時卻發現莫菲緩步走過來,所以,他匆忙收線:“見麵再說,我要見個客人。”

莫菲微笑著說:“這麼巧。”

傅凱之也微笑:“來買電器?”

莫菲搖頭:“隻是過來看看。”

“看哪一類?電視、冰箱,還是其他的?”

莫菲看一眼身邊的小液晶:“沒事閑逛,家庭必備的都看看唄。你買液晶?”

傅凱之回答:“我也是沒事閑逛。”

莫菲顯然不信,笑容也有些不自然:“男人哪有沒事閑逛的。特別是你這種大忙人。陪家裏人來的吧?”

傅凱之急忙解釋:“我自己打發時間來閑逛的。”

莫菲掩飾住不自然:“你現在是自己生活在這裏?”

“嗯。”近期確實是傅凱之一個人生活在鄭州。摳字眼的話他的確算不上說謊。可是,他心裏異常明白,他這話有故意讓莫菲誤會的成分。

莫菲果真誤以為真,她心裏不由自主心疼起傅凱之來:“昨天你自己過的節?”

這確實是事實,因此,傅凱之點點頭。

莫菲輕歎,沒再繼續追問。

傅凱之覺得開口相邀的時機恰到好處:“相請不如偶遇,中午一起吃個飯怎麼樣?”

周琳琳還在這裏,莫菲並不想馬上回家,另外,她也想問問傅凱之刻意讓她鍛煉的初衷,於是,她沒有多考慮就答應了:“去哪?”

傅凱之心裏一陣高興:“跟著我走。”

當傅凱之的坐駕路虎停在母校旁邊的韓式燒烤時,莫菲愣了。這是大學時代她和他最常來的小店。沒想到這麼多年來還在。

看著進出的少男少女,莫菲含笑推托:“凱之,這地方已經不適合我們倆,走吧,去其他地方。”

傅凱之盯著莫菲:“已經很久沒吃過,很懷念。”

他的這種眼神還能令她心跳加快,莫菲心中略慌:“來這裏的都是學生,我們這把年紀……”

“走吧。”傅凱之已向門的方向走去。

莫菲隻好跟著進去。

不出意外的,兩人的到來引來無數目光。

莫菲很窘,傅凱之卻毫不在意。兩人剛剛落座,麵熟的老板走過來:“你們是小傅小莫?”

傅凱之含笑點頭,老板聽後頓時眉開眼笑:“當時我就說你們倆最有夫妻相……”

傅凱之仍是笑,莫菲有絲難堪有絲別扭,當然,心頭也有絲微怒。

一直留意莫菲情緒變化的傅凱之擺擺手,止住老板滔滔不絕的懷舊,點過菜,桌邊隻剩他們兩人時他說:“莫菲,對不起。”

“他怎麼還這麼健談?”

“他居然還認得我們?”

莫菲也不可思議:“是啊。學校這麼多人,他居然能記住。凱之,你近期沒有怎麼去藍田?”

“剛標下塊地,有些忙。藍田正常運營,不需要我盯在那。”

莫菲決定開門見山:“可是,藍田有主抓業務的副經理,有些事你可以直接交待給他。有些事由我請示並不合適。”

傅凱之心裏暗歎,這件事他並不想攤到桌麵上說,可是,既然莫菲已經提出來他也不能隨意搪塞,於是,他表情相當真誠地說著心口不一的理由:“攤子太大,我一個人根本無法兼顧。沒有接手前我就有個想法,在內部找一個熟悉業務的人慢慢接手藍田。”

“為什麼是我?”

“幾位副經理各管一塊,他們不熟悉自己業務之外的工作。公司隻有兩個人可以全盤掌握,那就是總經理及經理助理。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我覺得你能勝任。莫菲,我是商人,不會感情用事,這你可以放心。”

莫菲暗鬆口氣,這樣她就放心了。她一直擔憂的是因為之前兩人的戀人關係而受到他的特殊對待。現在既然他這麼說,那麼,她就可以放開手腳工作。因為,她覺得與其在家生閑氣不如把大量的精力用於工作上。

傅凱之突然笑了:“當年男生宿舍一直流傳一個說法。”

見他笑得古怪,莫菲問:“什麼說法?”

傅凱之大笑:“說校花莫菲就是花瓶裏的鮮花。”

莫菲笑哼一聲:“我莫菲是草原上的芨芨草。”

傅凱之微愣:“給點陽光就瘋長?”

莫菲沒有回答,她嗬嗬直笑。

傅凱之得意:“他們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莫菲神色一暗。

見狀,傅凱之苦笑著正要開口時,老板又笑嗬嗬地過來了,他親自把菜端上並親自移動烤爐位置。恐他再胡說八道,傅凱之含笑要求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李曉曼終於等來了即將離開阮家莊的那一刻。

想到即將離開這地方,她覺得桌上過分“豐盛”的菜色不再難受,甚至,她還夾了幾筷子。

席間氣氛好得不像話。

阮母仍在絮絮叨叨交代大兒子她不在家時村裏紅白事不能忘,該隨的禮一定要隨上,然後交代大兒媳再養些雞,說現在城裏人很愛吃土雞蛋,多養點雞就可以多賣點蛋。把所有認為該交代的都交代後,老人家又難受起來,她對阮家大兒子說:“你們哥幾個用糧食換錢花。天浩他們家用錢買糧食。要不是離得太遠,你們隔三差五送點過去,天浩餘下來的錢也能接濟接濟你們……”

李曉曼頓時覺得頭大。心裏那股子興奮勁也沒了。

李父李母安靜地嚼著白米飯,每逢這時候,他們多數不插言。

阮母交代完之後又看看自己的孫子:“你們也要好好學習。長大了才能像你們的小叔叔一樣。”

其中一個小孫子問:“俺大學畢業了就能去俺叔的公司嗎?”

阮母的核桃臉笑成了褶子:“那當然。”

李曉曼崩潰了。她把筷子一放:“我上樓收拾東西去。”

對這一舉動,阮家大哥很不滿意,當著李父李母的麵就教訓起阮天浩來:“天浩,你這媳婦當著我們的麵都能給媽甩臉子,平常在你們家她都這樣對待媽?”

阮天浩放下碗:“她著急收拾東西。哥你多心了。”

女兒這舉動是有點不太合適,但還沒到阮家大哥說的那個地步。這時候李父覺得不說句對女兒行為開解的話很對不起自己的女兒。因為,他也覺得阮母擅自做主說的那些話有些不合適。因此,吃完最後一口白飯,他含笑說:“曉曼就是孩子心性,說話做事不喜往深裏想。”

李母也笑著圓場:“她爸說得不錯。這丫頭沒心眼。”

話說到這份上,阮母顯然不能再沉默下去:“曉曼這孩子就是實在。高興不高興臉上都能看得出來。老大,吃完了趕快去收拾點雜糧青菜去,我們等會帶走。”

阮家大哥站起身後又看向阮天浩:“再讓我聽到娘在你家受了委屈,我直接去鄭州把娘領回來。”

這時候,李父李母已經意識到阮家大兒子與阮母正唱雙簧。於是,老兩口很有默契站起身:“我們上樓收拾東西。天浩,早點起程吧。路挺遠的。”

回程路上,李家人情緒都不高。

小潔年齡小,見李曉曼一副不開心的樣子便高興起來,高興了就唧唧喳喳地和奶奶閑話家常,說誰誰誰去哪打工了,誰誰誰訂婚了,總之,把村子裏以前的玩伴的基本情況添油加醋細說一遍。

阮母還在回味臨出村時幾百口子歡送的盛大場麵,絲毫沒有覺察到車內幾人情緒的變化:“早打工早掙錢父母早解放。養女娃賠錢。天浩,李軍峰前幾天剛生了個兒子。”

阮天浩盯著前方:“哦。”

“前麵是兩女娃,這一胎才是兒子。他比你小一個月,都三個孩子了。你和曉曼也該要了。”

阮天浩沒吭聲。

本就心情不爽的李曉曼更加煩悶:“封建。女孩怎麼了,我覺得女孩就挺好。”

阮母臉一黑,想開口反駁卻礙於身後親家。心裏正別扭,小潔說話了:“一個女孩當然不行了。這樣家產就落外姓人手裏了。”

突然之間,李曉曼對未來很擔心,她開始考慮自己如果以後生了女孩,阮母會不會逼她再生一胎?

感受到妻子的焦躁,阮天浩適時開口企圖轉移話題:“媽,三哥忙什麼呢?這幾天沒怎麼見他。”

阮母輕哼一聲,沒回答。

小潔快嘴快舌:“三叔家兩女孩。三嬸不願意再生了。所以奶奶不讓他們種奶奶的地,奶奶說種了也是白種,掙的錢早晚也是外姓人的……”

小丫頭還沒說完,阮母就截斷了:“他啥都聽他媳婦的……”

這時候,阮天浩才意識到這個話題同樣不輕鬆,而且剛才的話題根本沒有轉移開。

果不其然,阮母的話題再次轉移到孩子身上:“曉曼要是懷孕了先去B超檢查一下,如果是女孩咱就不要了。”

李曉曼頓時蒙了,她沒料到阮母會這麼直接,畢竟,最後一排還坐著她的父母。於是,李曉曼克製不住發飆了:“生女生男是阮天浩的事,跟我沒多大關係。另外,我也沒覺得懷女孩有什麼不好,懷的什麼就要什麼。”

眼看火藥味漸濃,靠在後排座上休息的李父李母對視一眼,然後由李母開口:“親家,現今這社會男女都一樣。其實呢,這些事讓他們小夫妻倆自個兒考慮,咱們老一輩就別操心了,咱們哪,以後享享清福就行了。”

李父也趕緊補充:“就是就是。”

阮母顯然還有不同意見。但是,阮天浩開口了:“媽,能讓我集中精力開車嗎?”

阮天浩雖是微微笑著,但話裏意思相當明顯是責備,阮母豈會聽不出?老太太雖然心裏不舒服,但眼力見兒還是有的。於是,老太太開始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