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母的打算很好,隻是她小估了事態。晚上,李曉曼夫妻剛剛上床準備睡覺,就聽到樓下有劈裏啪啦的聲音,緊接著小潔的哭喊聲就傳了上來。
夫妻倆對視一眼,然後迅速衝到樓下。
隻見大嫂拿著個衣服撐子滿屋追打小潔。
小潔哭聲淒厲:“媽,我再也不敢了,別打我了。”
大嫂不答話,仍是快速追打女兒。
樓下的人也全部出現。二嫂正要上去攔架,阮母冷聲嗬斥:“把孩子們都帶回屋。沒事不要出來。”
估計是看好戲的想法破滅,二嫂憤憤招呼孩子們回自己房間。
阮母邊向樓梯口走邊說:“老大,別打了。你和小潔都上來,天浩兩口子也上來。”
就這樣,李曉曼眼睜睜看著大嫂那分不出顏色的秋褲坐到她的床邊。小潔站在一邊瑟瑟發抖。
阮母不開口,李曉曼夫妻也沉默。大嫂抽抽咽咽哭起來:“娘,你知道小潔做了啥事?她都顯懷了。”
阮母失聲驚呼:“什麼,都顯懷了。這可咋辦啊?”
大嫂開始埋怨:“娘,孩子住校你就不管了?她再大也隻是孩子啊。娘,你說我咋跟她爸交代啊。孩子要是在我身邊,哪能出這事啊。”
大兒媳的責難聲聲如刀,阮母卻沒有任何語言可以為自己開脫。她又恨恨瞪一眼李曉曼,意思相當明顯,老人家還是認為孫女之所以出這種事都是因為不讓住在家裏的緣故。
“娘,這可是把孩子毀了啊。”
“老大。娘對不住你。天浩,你說句話。”
阮天浩回答:“以後讓小潔住在家裏,讓小潔和她同學斷了聯係。畢業了我給她聯係工作,以後的嫁妝我也包辦。嫂子,這樣行嗎?”
大嫂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她不能回去了,在農村出了這種事的女孩找不著婆家。”
李曉曼呆了,阮天浩這種贖罪似的保證出乎她的意料。她不能理解小潔的不檢點居然成了她們夫妻倆的過錯。
很顯然的,阮母也很滿意這種安排,為了安撫大兒媳,老人家又說:“小虎子長大了,天浩能會看著不管?那可是咱阮家的獨苗苗。”
對此,阮天浩沒有異議。
李曉曼卻忍不住了,她冷冷地說:“我是這個家的女主人。阮天浩同意的,我不見得就同意。”
阮母盯著阮天浩。
李曉曼也盯著阮天浩:“這是我和你的家。並不是你們阮家莊的中轉站。”
這話有點過,阮天浩回望她的眼神很冷:“曼曼,有話以後再說。”
李曉曼一字一頓:“不要因為我愛你而一而再再而三地鉗製我。小潔為什麼會來,那是媽的自作主張。媽似乎忘了她的家在安徽阮家莊,也忘了這個家的女主人是我。至於小潔會去上學既而住校,為什麼,是你心裏不清楚還是媽心裏不清楚?我不說不證明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小潔不止睡了我的床,而且穿我的衣服,我的衣服上曾經沾上了什麼,用不用我現在再重複一遍。這麼個欠缺家教的孩子能讓別人教育嗎?很顯然的,不能。再說了,你媽也不會允許我們教育,我們能做的隻能一聲不吭,隻能肆意縱容。既然不能教育,那她做了錯事能賴到我們頭上嗎?另外,我們給她充足的金錢,是為了她在學校手頭寬裕一點,我們怎麼可能想到她會出去租房。”
阮母跳起來:“天浩,你聽見沒有,你媳婦說的是啥話。”
阮天浩正要開口之際,李曉曼搶先一步繼續說:“說的是實話。其實,前麵說的還不是我最在意的。我為什麼會流產,你對外說我身子弱沒保住孩子,我為什麼沒保住?”
“李曉曼。”阮天浩聲音冷厲。
“那是因為你覺得是女孩,所以我摔倒後你不陪我去醫院。”提到孩子,李曉曼淚流滿麵。
“天浩,我走,我離開你們家,我回阮家莊。”
“媽。”阮天浩哀求。
阮母停住腳瞪著李曉曼:“天浩,打她的嘴。她欠管教。”
阮天浩呆住。他沒有揮拳頭向女人的習慣,況且,被揍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憤怒的李曉曼卻發飆了:“打我?他憑什麼。是你鳩占雀巢,是你在這個家指手畫腳,是你把我們夫妻倆的生活弄得一團糟。”
一方麵是憤怒,另一方麵是麵子全無,阮母也氣極敗壞,“天浩,你要不打她,你就不是俺兒。”
阮天浩閉了下眼睛後伸手給李曉曼一個耳光。清脆,響亮。
李曉曼卻冷靜下來,她看著阮母:“滾,帶著你的兒媳及孫子們滾出這個家,在我和阮天浩離婚手續沒辦完之前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
聽到“離婚”兩字,阮天浩再次舉起的手定格在半空。
阮母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天抹淚:“兒啊。你要不跟她離你就不是俺兒。”
李曉曼再吼:“滾。”
阮天浩手臂落下:“娘,我跟她離。你起來吧。”
站起身的阮母對兒子說:“兒啊。咱這條件再找大閨女也不愁。”
阮天浩麵無表情。
阮母看向大兒媳婦,“老大,咱們現在就回老家。”
阮天浩開口:“媽。你們不用走,我們明天就辦手續。”
阮母一行三人下樓後,李曉曼很平靜地把床上用品全換一遍。然後,拉開被子縮到床的一側,淚無聲而洶湧。
離婚這事來得太突然,突然到毫無心理準備。她從來沒想過會有離開阮天浩的一天,也從來沒有想到會是在這種情形下。
被打的臉頰熱辣辣的,耳朵也是嗡嗡聲不斷。可是,比起心裏的痛來,那些卻根本不算什麼。
一直站在窗前吹冷風的阮天浩心裏也掀起萬丈波濤。雖然出身底層,可是李曉曼並沒有嫌棄過他,嶽父嶽母也視他為親生兒子。他一度覺得慶幸,慶幸找對了對象找對了家庭。他沒有預料到母親會來鄭州居住,因為很多人都認為越老越不希望離開家,不是說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土窩嗎?但是,母親來了,私下也向他明確表示過想和他生活在一起。知道母親這個決定後他就開始改造妻子,他希望妻子明白他的態度,所以,他對她明確表示母親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可是,母親卻試圖改變他和李曉曼生活中的一切,不僅如此,老太太還擅自做主做了許多李曉曼不喜歡的事。實話說,李曉曼雖然說話不好聽,可是,說的卻是事實。
他知道李曉曼委屈,也明白她的傷心。但是,老太太畢竟是他的媽媽啊。
回頭盯著被下的嬌小身體,他知道她在哭。突然之間,一股不可抑製的情願湧上來,他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下去,一把把李曉曼拉進懷裏。
李曉曼掙紮兩下,便小貓似的蜷縮在他胸前。無聲的哭變成抽抽咽咽,然後是號啕大哭。
阮天浩的心顫起來,他瘋狂地吻住她的唇,把她的哭聲吻進去。投入而綿長,兩個人似乎想把這個吻持續到地老天荒。
李曉曼的身體慢慢地緊貼著阮天浩。她一點一點感受到他身體上的變化。
阮天浩動作粗野,他手一抄掀開被,然後一把撕開李曉曼的睡衣。他要把她徹底融化在他身體內。李曉曼也像新婚時期家裏隻有她們夫妻兩人時那樣嬌喘呻吟,她也要宣泄她所有真正的快樂及痛苦。
旁若無人,毫無顧忌。
事畢,李曉曼開口:“明天把我的衣服和私人用品拉到我媽家。”
阮天浩回答:“明天上午去壹號建邦挑套樣板房,下午把我們常用的拉過去。不太好拿的再買新的。”
“我們?”
“對。我不能和你離婚。”
“不。天浩,我們還是離婚吧。給我留個空間,我要靜靜地想一想。”
“曼曼,對不起。”
“如果手頭有閑置資金,給我買個大一居就行。”李曉曼也不想去打擾父母,她明白阮天浩在她父母心中的地位,她不想讓父母因此傷心,能瞞多久就多久吧,反正父母不會來這邊家裏。
“暫時分居吧。我不想離婚。”
李曉曼淚又湧出來:“好,暫時分居。如果你有需要我們隨時可以辦手續。”
可是,小夫妻倆沒有預料到阮母手段竟然這麼強硬。上午九點,小夫妻倆起床後發現家裏隻有大嫂及小潔兩個人。沒等阮天浩開口詢問,大嫂就遞過來一張字條。字跡歪歪扭扭,不知道是出自哪個孩子的手,意思有兩條。第一條,如果兩人確實決定離婚,離婚後阮天浩拿著兩人的離婚證去阮家莊接阮母。第二條,如果不離,李曉曼必須親自去阮家莊磕頭賠罪,求得阮母原諒。
李曉曼遍體冰涼,阮母把小夫妻倆所有的後路已經堵死。可是,“磕頭賠罪”這個奴性卑賤的詞根本不在她的詞典裏,離婚是她和阮天浩唯一要走的路。
阮天浩也傻了,他沒有料到母親竟然這麼了解他,也這麼逼他。
李曉曼盯著阮天浩:“今天把證件帶齊,我們辦手續。”
阮天浩漠然點頭。
兩人轉身就準備上樓。
大嫂在兩人身後喊:“天浩,你盡早帶我們倆去醫院。小潔不能再拖了,得馬上引產。”
躺在陌生的房間裏,李曉曼淚如雨下。
阮天浩把拉來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衣櫃裏掛。隨手放在一邊的手機一直響,阮天浩沒有接的欲望。
可是,手機卻頑固地震動。阮天浩恨恨罵了句後接通,阮家大哥異常洪亮的聲音傳過來:“天浩,你就這點兒出息。眼睜睜看著你媳婦騎到咱娘脖子上拉尿拉尿。”
阮天浩心裏很疲倦:“她們到家了?”
阮家大哥恨恨地說:“孩子們到家了。咱娘直接進醫院了。”
阮天浩心裏一驚:“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