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哪裏?”
她聽見自己這麼問。
“你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你是怎麼來這裏的?還有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問得相當艱難,兩眼居然隱隱發紅。
鳳殊此刻又看見了非常奇怪的東西。
她透過了他的衣服,看見了他的胸口,起伏得厲害,而那上頭有一根……草?
同樣是血紅色的。但並不像空中讓人不舒服的猩紅,而是一種讓她感到親切的澄淨的鮮紅。
“鳳殊。”
君臨再次抬手,想要碰觸她的臉,但這一次,依然是沒有穿了過去。
“回去。不要再來這裏。”
“這裏是哪裏?”
鳳殊收回想法,發現他的手就放在她的臉頰旁,她卻沒有辦法移開,下意識地皺眉,“把手拿開。”
他驀地笑了,笑著笑著居然還掉了眼淚。
這人還真是善變,像個孩。
六月,孩子臉。
鳳殊撇了撇嘴。
她以為自己耐心還算不錯的,但是沒有想到這人哭起來一發不可收拾,到了後頭,連眼淚都沒有了,依舊還在無聲地哭,就像是,死六娘似的。
“悲痛到了極點,便是一滴淚都流不出來的。”
她突然想起大師兄郭子曾經過的一句話。那個時候,她賴在他的家裏不肯回到山上練武,偏偏他店鋪邊上的一個鄰居死了父母,郭子需要去幫忙,沒有辦法立刻送她上山,便隻好帶著她,進進出出都一起。
那時候,她好像才十二歲,還是十三歲?親眼見到了作為兒子的喪主,一滴眼淚都沒有掉,有客人便在背地裏議論,這個兒子看來是個不孝順的,爹娘死了,連假裝哭一聲都不肯。
她當初很氣憤,揪著大師兄的衣袖就要拖他走,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幫助這樣的不孝子。
“悲痛到了極點,便是一滴淚都流不出來的。你看他以後會不會哭。現在是被這個悲痛的事實給擊倒了,所以強忍著悲痛操辦喪事,等回過神來,你再看。”
後來,她果然看見那個人,跪在父母的墳前嚎啕大哭,三十多歲的一個漢子,哭得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幼童。
現在,君臨哭得就像是當初那個死了父母的漢子。
鳳殊非常地不解。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做夢夢到君臨,也不明白,如果這個是從前的記憶在作祟,君臨明明父母雙全,他到底在哭什麼?
哭她嗎?
“我沒死。”
她驀地覺得自己有必要強調這一點,“我沒死。我隻是在做夢。”
他聽進去了,好半晌,身體才停止了抽搐,抬眼怔怔然地看著她。
“沒死?”
鳳殊扯了扯嘴角,“嗯。如果你是在哭我的話,大可不必。我沒死。”
“沒死?沒死你為什麼會以這樣的方式來這裏?”
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聽在耳中,就像是無數的砂礫在滾動。
“我了,我在做夢。”鳳殊無視了他臉上微滯的表情,認真問道,“你,認識我?”
雖然隻是一個夢,但也許她能夠得到某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