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集末的最後一班地鐵(2)(1 / 2)

魏群早上趕到公司,發現自己是最後一個堅守者。

前幾天崔東宇也終於交了辭職信,上周五是他最後一天。前台的小陸早已不在,換了一個濃妝豔抹的香港女人。來接手公司的人姓梁,四十多歲,也是香港人,整天西裝筆挺,十分精明的樣子。

據說梁先生是葉小姐的親信,之前在香港某間投行做事,最早是葉小姐的大學學長,頭兒還曾在他手底下實習過。自從孟懷遠離職以來,公司的人散了大半,大部分已經換上了梁先生從香港挖來的人。

甚至連公司的門廳也要被裝飾一新。一大早門口人聲喧嘩,家具店的人運進一批新的桌椅,順便把舊的搬出去扔掉。他把自己關在孟懷遠的辦公室裏整理文件。這也是他的最後一個星期,任務是把頭兒原來的東西,以及公司的各種文件整理清楚,交接給梁先生。

電話這時候打進來,前台的香港女人用別扭的國語說:“魏先生,門口有一位女士來找孟先生。我說孟先生已經不在這裏做事,她問能不能見你。”

他跑出去一看,是厲曉雪。一個多月沒見,她似乎比以前瘦了些,臉色也蒼白。她一直十分漂亮,現在更添一種瓷器一樣脆弱的美麗。

他把她領到頭兒的辦公室,還沒坐定,她第一句話就問:“阿遠在哪兒?”

魏群不禁苦笑:“這個問題,我們這兒人人都想知道。”

他把他知道的事實告訴她:“頭兒應該是和葉小姐鬧翻了,葉小姐召開了董事會,播放了一段頭兒在澳門豪賭的錄像,說他不是擔當基金經理的可靠人選。董事會都是葉小姐的人,自然沒人有異議,所以他現在已經離職了。”

厲曉雪十分驚詫:“不是說……”隨即緩緩低下頭,“看來是我害了他。”

如果說公司還有人了解一些內情,那就是魏群。他實事求是地說:“你也不用太內疚。那天頭兒是和葉小姐談好了條件,要抓鄭賀歸案,隻是葉小姐臨時變卦,想逼他讓步。其實有沒有那天的牌局並沒太大差別。頭兒和葉小姐,遲早也會有這一天。”

厲曉雪抬起頭,怔忡地望著他。魏群暗暗歎了口氣,繼續解釋:“人人都說孟懷遠是奇跡,是中國巴菲特,其實這個圈子沒有奇跡,隻有利益。那時候他一天打三份工,賣過苦力,送過快遞,混跡澳門做過專業賭徒,曾經讓別人傾家蕩產,也曾輸得分文不剩。即使後來建立了這個基金,要在投資界成為翹楚哪是那麼容易的事。別家那些做私募的,大多有些官方背景,你拿什麼和人競爭?所以剛剛開始時,他是用過許多非正當手段的,比如賄選,比如□□交易。說他在澳門豪賭,那時候才是常事。想要讓人收一筆錢,有什麼比去澳門輸一局牌更容易,更正當的事?而這些□□,葉小姐再清楚不過。如果不是她手上捏著這麼多證據,頭兒怎麼可能這麼多年還沒擺脫她的控製?”

小雪問:“那些證據,真的很嚴重?”

魏群苦笑:“隨便撿幾件,足以讓他坐牢。”

原來如此。她曾質問過阿遠,過去有沒有做過見不得人的事,當時他無法回答。她不禁不寒而栗:“那麼現在呢?難道他已經……”

魏群安慰她:“那倒不至於。前些日子我收到過他的郵件,和我交代些公司的事,還說和葉小姐談妥了條件,其中一點是不會為難他以前的手下。”

她在心裏暗暗一聲苦笑:“條件?不知他又放棄了什麼。”

魏群扶了扶眼鏡,正色說:“其實頭兒從五年前開始,就陸續把他手裏基金的股份轉讓出去了,為的就是逐漸脫離葉小姐的勢力範圍。”他抬眼瞟了眼小雪,“隻是大約三四年前,出了些事,他又重新把所有資金投回了基金裏。”

她不解:“三四年前?”

魏群微微一歎:“這事別人不清楚,但我還是知道一些的。那時候他雇了人去紐約找你,傳回來的結果不大好。雇的私家偵探說,你和一個年輕男子在曼哈頓同居,因為家裏需要錢,所以合夥騙婚一個四十多歲的香港鰥夫,拿到錢就逃回了國。報告有照片有視頻,容不得他不相信。”他覷一眼厲曉雪發白的臉色,忙說:“現在他當然明白那是葉小姐做的手腳,當時我想他是自暴自棄了一段時間。”

所以他說她也有不願為人知的過去,所以這才是他過去幾年沒有來找她的原因。小雪的心裏震驚,魏群的聲音繼續傳過來:“半年前開始,他又陸續開始放出手裏的股份,但這事需要慢慢來,一時不能全部出手。而上一次去歐洲,他用手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買了一個維金群島注冊的小公司。”

她問:“小公司?做什麼的公司?”

魏群平靜地說:“什麼都不做。”

她詫異:“那為什麼花大價錢錢買?”

魏群答:“那家公司的主人是葉欣怡原來的私人財務總管,她從酒店拿出來的那些錢去了哪裏,那人知道內情。葉欣怡已經找了那人許久,而頭兒隻有在葉欣怡找到他之前和他交易,才能抓住葉欣怡的把柄。”

記得上一次阿遠去歐洲,她為葉欣怡的出現和他吵了一架。那次她甩頭就跑,可是阿遠最後還是走了。魏群說:“就在頭兒出發去歐洲之前,葉欣怡還突然來了H市,怕是聽到了什麼風聲,鬧了那一出,結果頭兒還是去了。她應該更肯定他是去做什麼,找了不少人盯梢,據說頭兒和崔東宇躲進大山裏才甩掉了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