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真的隻是和葉沐重生前的零三年那樣，這個中年女人隻是因為拆遷不和而要跳樓，並不是一個變態精神病想要先殺人再自殺，先前葉沐並不能肯定事情是不是真的和重生前發生的那次一樣，而現在，他已經漸漸有些確定了。
“阿姨，其實也許沒有你想的那麼壞呢？你可以再商量商量，好事多磨。”
附小就在廣場邊，這棟六層樓高的教學樓可以被廣場上的許多人看到，天台上原本空空的，現在站上了兩個大活人，很多人都可以很輕易的看到，一些視力好的市民甚至看清楚了似乎是一個人挾持著另一個人。廣場上立刻就開始有小範圍的騷動，過了一會兒開始有人對著天台的方向指指點點，騷動傳播的速度非常快，沒過多久，已經有一些人開始往天台外邊的樓下街邊聚集。
中年女人情緒似乎受到了些影響，她往下邊望了眼，看著聚集得越來越多的人群。
“商量？跟誰商量，那些拆遷的人根本就是逼人大甚，你以為自己想要得到好的結果就一定能得到好的結果嗎？！”
中年女人在葉沐身後重重的咳嗽了幾聲，聲音裏邊透著濃重的怨念。
“我就算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葉沐聽著中年女人情緒失控的話語，心裏感到有些悲哀。重生前的他在十七歲之前，很少感受到生活直接賦予的壓力，但是當他走出江安市來到大學，以及後來畢業進入社會之後，他才真正了解到，生活究竟給了那些生活在底層的人一些什麼，而生活在底層的人又要經曆怎樣的苦楚才能有些稍好的生活。
“阿姨，我家裏認識一些房地產的商人，我可以幫你的。”
“幫我？商人有哪個不奸詐，你一個小娃娃能頂什麼用。”
葉沐沉默片刻，聲音放得更加平緩：“我家裏就我一個男孩，他們很心疼我的，我要他們幫忙，一定沒問題的。”
身後安靜了會兒，中年女人再次咳嗽了幾聲。
“沒用的，那樣也改變不了我的家庭。我隻有現在這樣，才能有作用。”
“阿姨，你想想清楚，你是想要跳下去嗎？先不說這樣能不能解決你家裏的苦難，就算能解決，你讓你的家人怎麼生活下去，你肯定也有和我一樣大的兒女，難道要他們頂著你跳樓自殺的陰影活一輩子嗎？”
身後繼續沉默。
“阿姨，你這樣就算決定鋌而走險，事後不一定就會得到救助的。自殺身亡政府又不會管的，而你這樣做了，撕破臉後，事情根本掩蓋不下去，房地產開發商就算想要拿錢當封口費掩蓋下去，你以為現在廣場上成千上萬的人都看不見的嗎？”
“那樣雙方都撕破臉，隻是兩敗俱傷，損人不利己。阿姨，你要想清楚啊，這樣做了之後，那些不好的後果還不得被你的家人承受。”
樓下的街邊已經開始圍滿了路人，葉沐還能聽到漸近的警笛聲，他抬眼看了看樓下，心裏的底氣漸漸找回了些，他感覺身後的中年女人抓著他的手，已經有些軟了下來。
葉沐想起了昨晚顧兮兮在黑暗中哭泣的身影，想起了顧兮兮的媽媽拿著拖把清洗著門口的油漆的沉默身影。
生活真的總是如此艱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