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們這些少爺不同，我們普通人有時候光是想好好地活著就已經需要竭盡全力了。”
氣氛微妙的客廳裏，顧菁語氣如常地說出這句字句中透露出很多不甘的話，但實際上她看起來沒有絲毫怨念，似乎已經早就習慣了這些，習慣到了根本不會去對生活的艱難發表任何意見的地步。
但她還是說了。
葉沐罕見的稍稍收斂了內心的憤怒，他看著顧菁仿佛透著一絲絲死寂的臉龐，很輕易便從裏麵看出一些悲涼。他並不是顧菁嘴裏所謂的少爺，他的家庭曾經也很落魄，他的家庭在另一個時空裏也將要很落魄，而且很顯然另一個時空裏將要的來臨的落魄就是因為眼前這個為了好好活著而不顧其他人死活的女人而發生的。
葉沐挑了挑眉毛，忽然為自己那忽然生出的憐憫感到可笑，無論何時何地，就算再怎麼落魄，他也從未想過隻是單純的靠坑害他人來好好活著以及活得更好。
但顧菁選擇了這樣，即使她不是為了自己才選擇這樣。
所以葉沐重新變得冷酷，他讓表情回歸平淡，讓因為憐憫而稍稍皺起的眉頭舒展，聲音重新變回冷得像是能掉出冰渣的模樣。
“既然你敢當間諜，那你肯定對我們葉家很了解，或者說——你肯定很了解我有個叫葉川的哥哥，所以你肯定知道他認識不少有門道的人，而且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就能讓你的家人享受一些從未享受過的待遇，或者查出來你的那個男朋友後，讓你的男朋友也獲得一些從未享受過的待遇。”
“你肯定知道，我能讓這一切非常簡單地發生。”
不去坑害他人不代表被人坑害時還要做無害的大男孩，葉沐頓了頓，準備讓接下來的話更有力度：“當然，我想你應該不太希望發生那些事情，因為那樣的後果不是你想看到的，如果你想要讓事情變得越來越好，那麼你可以選擇聽我的，回到你的崗位繼續做你的間諜，到了安源集團需要你做某些事情的時候，你可以選擇安分的做一個天沐的好員工，陽奉陰違你應該很擅長。等到事情過去後，你的能力並不差，如果你願意一輩子在天沐集團效力，那麼集團可以一次性給你為男朋友治療的費用，而費用那些將在你以後的工資待遇裏扣除。”
說完這些，客廳重新陷入了沉默，顧菁的臉色有那麼一瞬間變亮，不過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很顯然她並不相信這個平日裏在天沐集團內部形象隻是個普通高中生而現在卻表現得無比成熟的集團接班人。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你現在隻能相信我。因為我不相信在你心裏，你的男朋友會完全淩駕於你的父母之上。”
葉沐喝了口手中漸涼的水，不痛不癢的接著說道：“你知道該怎麼聯係到我，想明白後隻需知會我一聲就行。”
說完葉沐把水杯頓在茶幾上，以最正常的姿態從沙發上離開，打開房門換上鞋後，葉沐即將離開前也沒有回頭去看顧菁的反應，他並不是完全信任顧菁，離開公寓後，他隨後便會加大對她的監控，他隻是相信葉川的能力。
“周樹，他叫周樹。”
即將關上房門前的一瞬間，葉沐聽到客廳內傳來的顧菁的聲音，他心中一喜，不過卻未表現出來，房門保持著原來的節奏砰的一聲關上。
走出公寓樓，再走出小區大門，葉沐看到葉川正在不遠處轉角的陰暗處吞雲吐霧，看到葉沐的身影，葉川從煙霧中抽身而出，安靜地等待著葉沐的詳細說明。
“哥，周樹，你去查一個叫周樹的男人，複旦畢業，現在正留在上海，顧菁的校友或者同學。”
兩個姓葉的男人簡單地交流過後，隻在黑暗中停留了短暫的一段時間，然後便各自離開。
從市七中出來時，是葉川派人開車把葉沐接來，不過這時候葉沐準備一個人走走，所以他並沒有讓葉川派人開車把他送回去。從離開市七中算起，時間已經過了許久，但也還沒超過九點，隻不過現在的季節不太適合夜間出行，即使是鬧市區，葉沐一路上走過去，也很難碰到多少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