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簫朗感覺到了秦夢的恐懼,雖然自己也很害怕,但心中莫名的保護欲讓他在秦夢雙腳發重的時候拉了她一把。
秦夢沒有看向他,隻是輕輕的說了句:“謝謝。”客氣又生疏。
他沒有回答,心中卻有一道酸澀漫起,隻是緊緊挨著陳小華。此時同伴就是唯一的依靠。
雖然陳小華的家與供奉淼魎靈的主廟離得很近,但想到即將要麵對的是一個不知是神還是鬼的東西,三人從骨子裏都透出一股深深的恐懼,步子邁的也格外的小。
但不論路由多遠,步子有多小,三人還是走到了寺廟的門口,何況他們住的小屋就在主廟附近。廟內昏暗的燭光隨著夏夜的陰風搖晃不已,神座上空無一物,那團噩夢般的黑影卻早已不見。
它已經出動了?!
“現在你們按照我下午教的步驟來做。”陳小華的聲音雖輕卻帶著從未有過的嚴肅。
這座廟宇內堂並不很大,大門的正前方是神座,神案上的香還飄著縷縷青煙。神座的兩側是階梯狀的紅色燭台,上麵擺滿了燃燒的藍色蠟燭。
由陳小華先開始,他雙手輕輕扣著蠟燭將它立在中間。走到神座前,將蠟燭置於神案上又燃了一支香,口中念念有詞。那些晦澀生僻的語句並不是現在通用的普通話,也不知是不是這邊的方言。
陳小華的聲音並不大但語調卻起起伏伏,時而像虔心的禱告時而又像激烈的爭論。念完那段咒語,陳小華再次拿起之前放在神案上的藍色蠟燭走到左手邊的燭台。隻見他一臉肅穆,將手中蠟燭的蠟小心翼翼的滴在燭台中間最長,燒的也最旺的蠟燭周圍,完成後他持著蠟燭拜了一揖。然後繼續向左走向神座另一側的燭台做了同樣的事。
要想破開淼魎靈的魔障,首先要做的就是需要把它先引來!
在陳小華念完咒走向左手邊燭台時秦夢就緊跟到神座前,同陳小華一樣點了一支香,隻不過她不需要念咒,隻要閉眼崇拜,此時的她要把自己當作是淼魎靈忠誠的信徒。後麵做的事就跟陳小華一樣了,腦中更牢牢記住他的話:“記住,一定要虔誠!”最後的顧簫朗也跟在秦夢後麵依樣畫葫蘆。
三人以逆時針的方向不停的在神座與燭台中間走走停停,隻不過當他們再次經過神座時不需要再點香了,而是在香爐周圍滴上手中的蠟。就這樣,三個位置每次都隻會有一人停留,上一個一走下一個馬上就接上,形成了一種平衡。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沒有一絲光亮和人影的街道,隻有廟裏飄渺不定的燭光投射出的重重扭曲的黑影。街邊老樹張牙舞爪的揮動盤結交錯的手臂,發出沙沙聲響,伴著偶然幾聲呼呼的陰風,就像地獄的鬼魂肆虐在人間,啃食著人類的脆骨,愈發讓人膽寒。
眼看手裏的蠟燭已經燃燒過半了,大家都不禁有些焦急起來。如果蠟燭燃完,淼魎靈卻還沒出現的話,那他們就要等到下次的死祭了。且不說下次死祭能不能成功逃脫,最重要的是在這個人性已經扭曲了的地方,秦夢和顧簫朗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
秦夢已經記不清在右手邊這個燭台滴了幾次蠟了,她雖然也很著急,但仍然很虔誠。突然,之前在紅衣女鬼洞穴中的那種不安感卻再次襲來。而且這次來的更加強烈,之前遇到的所有怪事給她的不安感都沒有現在來的強烈!
背後散發出來的惡寒像是無數的觸手扼住了她的全身,突然間升起一股恐懼感壓的她不敢移動,更沒有膽子回頭。好不容易吸進的空氣都化作了冰塊堵在心口,她覺得自己的呼吸到要停止了。全身更是不自覺的顫抖起來,連手中那輕輕的蠟燭都似乎要抓不穩。
她很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右邊手臂被一個冰冷,僵硬的東西蹭了一下。一個輕微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刮蹭,換作平時根本不會有人在意。但是現在秦夢卻覺得右邊的手臂仿佛凍到了骨子裏,骨髓僵的發疼。隱隱約約間似乎有一片青灰色掠過眼角,泛著濃濃的死氣!
恐懼分解成微小的介質彌漫在空氣中,廟內無一人敢動,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它,來了!
“淼魎靈會在任何時候出現,但是千萬記住:不論它什麼時候出現都不能驚慌,要把儀式完成下去。千萬不要直視它!否則,它將會是你永遠的惡夢!”
陳小華的話回蕩在腦海中,秦夢的腿已經發軟了,輕輕一碰就會倒下。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蒼白的唇沁出一絲絲的血絲。唇上的痛感,口中鹹腥的味道逼著自己邁出麻木的雙腿,清醒已經有些模糊的意識。秦夢奮力的提起一口氣,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
顧簫朗原本是跟在秦夢後麵的,突然間一陣凍入骨髓的寒氣襲來,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手迅速變得青紫,幹癟,還出現了一道道細小的血痕。就好像在冬天,沒帶手套走在戶外,手被尖利的北風割傷那樣。再一抬眼,發現眼前不知什麼時候多一片帶著腐爛氣息的青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