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狼籍的蘇家客廳,隻有四方餐桌因為晚餐時間到來被蘇家襖從四腳朝天的狀態挽救回來.
蘇媽媽坐在椅子上抽著麵紙擤鼻涕,破天荒地展露女人味哭得殷殷切切又柔弱委屈.
夫妻吵架莫相勸,這句話用在尋常百姓家是真理啦,可是她家情況特殊,老媽長期占領奴隸主地位欺壓奴隸老爸,這種長期積怨一旦爆發起來,可就不是夫妻吵架,而是家庭革命了.
“媽…不是我愛說你,可是你也真的太不給老爸麵子啦.”
“男人要什麼麵子哇,你這個討債鬼是不是也向著你那個水性楊花的老爸啦!誒,你要搞清楚,現在是你老爸他對不起我,你還教訓我哦?”
“不是啦,我是說你的態度,態度啦!哎喲,就算鬧外遇,也沒人跟你這樣鬧的吧?就算是老爸這樣的男人,他也是要麵子的啊,喂,你走出去隨便看看也知道啦,這個社區裏的媽媽,有哪個在人前不給自己老公麵子的嘛.”
“人家是人家,我們家是我們家,我們家裏哦,我的麵子就是最大,怎樣!”蘇媽媽霸道得哼聲,一邊哭啼啼一邊拍桌子,眼一斜,看著那張外遇證據---存折,扁著嘴咕噥,
“我還以為他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假話,我叫他向東他絕對不向西,原來都是假的假的假的,一個沒貞操的男人,我要休掉他!”
“唉…連老爸都會說假話,男人----嗤!”對男人負責任根本就是字掘墳墓嘛.
厭世的鼻哼聲讓蘇媽媽抬了抬頭,淚眼未幹地看著女兒將準備好的晚餐---兩碗熱氣騰騰剛剛泡好的方便麵.
“誒,你這是什麼東西啊?”
“泡麵啊.”
“你這個討債鬼是打算讓辛苦工作了一天,又被小妖精氣到吐血的媽媽吃泡麵哦?”
“要不然哩?”孝心她多到掉渣,可廚藝她就少到連渣都不剩.
兩母女麵麵相覷,竟沒有一個人敢移駕廚房展現女人味,無奈舉起筷子吃了兩口泡麵,蘇媽媽淡定地放下筷子,發號使令道,
“去找他回來.”
蘇家襖掛著幾根麵條,挑眉不解,
“誰哇?”
“你爸也好,純情也好,去找一隻會做飯的回來呀!走掉一隻也算了,誰準你這個豬腦袋把純情也氣跑,你泡的麵好難吃哇!”
“砰”
蘇家大門被甩上了,從裏頭被甩出一隻吃麵到一半的饑餓棉襖翻著白眼無語問蒼天.
到底是哪個混蛋男人寵出老媽這種要不得的女王個性的啊?啐,自己男人跑了要女兒來收拾殘局,她哪知道用什麼立場去請那兩個莫名其妙稱兄道弟同仇敵愾的男人回家啦!
路邊攤是中年男人聚會時的最愛.
可以架起腿來豪邁地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不用擔心突然有老婆跳出來念你邋遢,可以把牛皮吹破到和美國總統關係匪淺,不用擔心有老婆潑冷水警告你---這個月的房貸期限已到,工資務必全部上繳,可以放膽地去評價深夜裏穿得很清涼的漂亮女人,而不是麵對老婆的兩件新衣時,不知道該誇獎藍的比較好還是紅的比較讚.
總之,路邊攤簡直就是中年男人暢所欲言,反抗家庭桎拷的必要場所.
隻是這樣神聖的場所,如果突然多出一個讓人看著緊張聞著心癢,年齡超不過三十,正值花樣年華的美男時,氣氛就變得尷尬詭異了.
他們是來這裏排解社會壓力的,不是來自找沒趣被對比還擴散嫉妒心的.這種看起來就春風得意沒有煩惱的男人出現在這裏是找抽嗎?
“誒,老蘇,這小子是你誰啊?”
攤主是蘇爸爸的熟識,不好趕人,隻能用哀怨的目光看著端坐在蘇爸爸身邊的男人,美得不可方物的男人往他攤子上一坐,不僅沒有給他招攬生意,還讓所有客人都不想離他太近,免得瞬間變成殘次品參照物.
蘇爸爸抬手一揮,顯示一言難盡.
純爺們的手勢讓攤主看在眼裏,默契地端出酒菜,把空間讓給不像會有共同語言的兩個男人.
蘇爸爸舉起酒杯正要豪飲,斜眼注意到坐在對麵心不在焉的女婿,歎了一口氣,將倒滿的杯子朝他麵前一推,簡潔地丟出一個字,
“喝.”
季淳卿看著麵前斟滿白酒的酒杯,兩指一捏杯沿,仰頭就是一杯.
“好小子,還以為你跟族裏那些繡花枕頭一樣,沒想到有點料啊,恩!我喜歡你!”
被嶽父毫不掩飾的稱讚,卻沒讓季淳卿喜上眉梢,他眼神黯著,牽強地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