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雜亂又浮沉的夢裏蘇醒,簫夭景的燒漸漸退了.
扒開身上華麗繁重的蕾絲被,他試圖找回呼吸,可感冒的餘毒還在身體裏,鼻子依舊聞不到任何氣息,他掙紮著從床鋪裏坐起,額上的白巾從他眼前垂直滑下.
他愣住神,放空的腦袋突然意識到什麼,轉而抓起被擱在枕邊的手機緊張地去翻查收件箱.
空蕩蕩的收件箱在他捏緊的手裏定格,一瞬間,他不知道拿什麼表情去麵對眼前的畫麵,想自嘲卻笑不出來,想罵髒話可麻癢的喉嚨隻能翻出幾聲無助的深咳.
那個女人真的來過,還是在他病懨懨躺在床上的丟臉時刻.
誰準她可憐似得甩給他一塊白巾,誰又準她擅自在他身上留下痕跡後又想輕易地抹掉,就算真要抹掉那記憶也該由少爺他自己來,她憑什麼插手,嫌棄他的思念是負擔,他有糾纏她或很粘人嗎?他根本來不及去做,她就先下手為強地警告他.
是她先去抱別人的,是她先背叛他的,是她先放棄他的,想報複她,要報複她,可幼稚的報複隻是折磨自己,那抹空虛叫他更加清晰地感覺那根紮人的刺攪和著男人自尊梗在他胸口,讓他想忘忘不掉,想挽回又做不到.
如果現在才想挽回什麼,很犯賤吧?
這要命的想法被他第一時間遏製,她刪除簡訊的意義在明顯不過,他犯不著去自討沒趣,低頭再瞥了眼手裏的手機,空蕩蕩的收件箱冒著熒光,他厭惡地皺眉,奮力地甩開這惱人的破東西.
“啪”
手機被甩到門邊,應聲破成兩半,電池也跟著彈跳出來,喬欽因為這聲響省略了敲門動作,徑自旋門而入,低首看了一眼遭殃的手機,再看向正大口咳嗽的簫少爺,他反手帶上門,並不想靠近那個感冒病原體,就靠在門邊調侃道:
“在等昨天的女人發消息給你,結果沒戲,所以氣到砸手機嗎?”
“滾開!別惹我!”簫夭景不掩他的怒意,他現在沒有和人虛於委蛇的興趣.
“一進門就險些被你砸了,我可是好心來探病,你就這麼對我?”
簫夭景不再回話,下床走進洗手間,胡亂地擦了一把臉,想讓自己沉靜下來,洗手間外卻傳來喬欽挑撥的聲音,
“我以為你簫少爺會比我放得開呢.男人…果然放不下沒徹底得到的女人.”
不顧病患的感受,喬欽站在門邊點起煙,
“要不,我來讓少爺你徹底放下好了.”
他斜眸去看喬欽,似乎不期待一肚子壞水的他提出什麼建議.
“你隻是慪氣而已,因為吃不到的永遠最好.也許你碰過了,就會覺得隻是那麼回事,女人嘛,除了玩小心計來擾你的心外,還有別的本事嗎?”他摘下唇間的煙,笑道,
“過兩天,你家貼心小襖要來我店裏兼職,有興趣嗎?”
“你搞什麼鬼?”
“沒有,隻是我需要一些獨處空間,如果她打擾到我,我會覺得很礙眼,你就當幫我個忙,交給你處理,不好嗎?”
“我不想見她.”還不夠時間忘記,再見到她,難保他不會丟臉地去犯賤,被她看輕.
“你又想跟我打賭嗎?賭你想不想見她?”
“……”
“分手了也可以做朋友啊,朋友是個很好的身份呢,進可攻,退可守.”
“我不會和她做朋友.”
他不能當作和她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這不能讓他滿足的關係隻會讓他更加作繭自縛地被卡住.
“嗬,我無所謂,如果你實在不願意見她,我也不勉強,大不了我另叫人頂替你的位置對付她就好了.”
“你敢!”想也未想阻撓脫口而出,想找人頂替他去接近蘇家襖,少爺他不準許.
來得太快的反駁讓喬欽得逞地笑笑,“那我就當你同意幫我咯?謝啦.喂,順帶提醒你,從朋友重新做起,說不定效果會非同反響呢.畢竟她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寵物了嘛,你根本沒得選擇啊.”
簫夭景沒回話,凝住黑眸看著鏡子裏還殘留一絲病容的自己,若有所思.
晚飯後的蘇家.
蘇爸穿著中年男人熱愛的條紋褲衩,沒形象地斜躺在客廳的沙發床上看電視,斜視了一眼非要倚著自己看電視的蘇媽媽,一次才走到路邊攤的離家出走顯著提高了他的家庭地位,他內心一陣得意.
“媽,我想要出去打工.”蘇家襖習慣性地向一家之主報告最新動態,可蘇媽媽眼眉也沒抬,相當女人地丟出一句.
“問你爸做主啦.”
“咦?問爸?”似乎不能理解快速變換的家庭關係,蘇家襖遲疑地看向自家老爸,蘇爸爸眼神放空地回望她一眼,興趣缺缺地把手伸進褲衩裏,
“誒!爸,你不要在沙發上撓屁股啦!”
“噗噗噗…”
“誰讓你在上麵放響屁啦!我晚上還要在上麵睡覺,很惡心耶!”
不爽自家老公被欺負,蘇媽媽舉手對不孝女狠拍道,“誰準你這個討債鬼對爸爸沒大沒小的?抓屁股放屁怎麼了?你是不會放屁還是沒屁股啊?哪個男人不是這個樣子的!這叫男人味,對不?孩子他爸?”
“恩.”蘇家爸爸首肯地應道,眼神完全沒有離開整點新聞.
這叫什麼鬼男人味哇?根本是典型中年男人不修邊幅的懶散味!抱住被拍得抽痛的頭,蘇家襖忿忿地看著麵前的變態父母,齜牙咧嘴.
“你這個死孩子瞪什麼瞪啊?唉?純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