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的那場霏霏凍雨雖然不大,可是因為今天氣溫低,到了下午路上還是濕潤容易打滑。夏冰走到路上,一想到茶屋裏的溫暖就加快了腳步。
茶屋裏隻有陳寧一人,在角落裏守著一個火爐,依然冷得瑟瑟發抖。因為和火爐距離太近,被夏冰取笑。
夏冰:“陳哥,整個火爐都已經被你抱住啦。”
陳寧:“可能是衣服穿少了,我上去加兩件。”
夏冰伸手摸陳寧的額頭,肯定的說道:“你發燒了,家裏有藥嗎?”
陳寧:“今天也沒有客人,你在這裏看著,我下去買!”
夏冰:“外麵風大,還是我去吧!”
陳寧:“一會兒你回來的時候,我把帳給你結了,天氣變冷了,茶屋估計以後也沒有生意了。”
下坡的時候,夏冰著急打滑摔了一跤。上坡的時候仍然不能專心,不是為了髒衣服害怕路人的目光,是因為想到接下來的日子見不到陳寧了。
催促著陳寧吃藥上床休息,夏冰獨自在一樓打掃。茶屋位於半坡,就算將門窗全部關上,屋內也非常冷。房間裏就一個火爐,別說陳寧,就連匆匆的客人也是坐不住的。夏冰的手凍紅了,她想起陳寧初中一個人在屋內度過的情景,忍不住地為他心疼。看到牆角縮成一團的蜘蛛,夏冰沒有打擾,畢竟陪著年少陳寧的就隻有它的同伴。夏冰將火爐提上二樓的時候,對一向討厭的生物產生了小小的不忍心。
藝術係的學生早上學習理論課,下午一般都在室內作畫。隻要保證一周能交足七幅畫,老師並不在意學生是在寢室還是食堂練習。夏冰覺得今天下午來得很早很及時,她一直希望有個機會能與陳寧單獨相處,如今真的實現了。雖然一個是病人,一個是保姆,也覺得很浪漫。夏冰打了熱水為陳寧擦過頭之後,就舍不得離開了。
看著床上安靜的臉龐,夏冰想起了自已家裏的小綿羊。那些讓人充滿保護欲望的綿羊,對夏冰的成長有著不尋常的意義。父母沒有文化,女兒無法從他們身上汲取到墨水,空閑的時間要上山放羊。夏冰的識文起點就比別的同學低,再加上自已也不聰明,夏冰的理論課緊跟老師的步伐,不過考入大學仍然是渺茫的。
不過好在自已有一本素描書,那是初中時路過舊書店淘來的。夏冰在山上比對著那本素描,畫得最多的就是羊,是那些羊讓夏冰考入了眼前的大學。
夏冰看著陳寧的眉目,仿佛要把他的樣子像背課本一樣裝進自已腦袋裏。很快她就明白,不管是羊還是愛人,都不可能像文字一樣裝在腦袋裏,文字隻是畫麵的一部份,簡潔而淺顯。夏冰對於藝術並沒有過高的造詣,今天的陳寧是她見過最美的一隻羊,她作了一個決定,要將他畫下來。
夏冰找來一支筆,開始勾勒陳寧臉部的輪廓。也就是在這一刻,她敲開了藝術的大門。陳寧的每一條弧線都顯得那麼生動,那些線條慢慢彙成一個麵,再變成陳寧的一部份。它們不再像小羊的角一樣,可長可短,也不像羊肚子一樣可肥可瘦。陳寧的每一部分在夏冰眼裏都是不可替代的。
她畫到一半,為自已對於陳寧麵龐的癡迷驚奇不已。一看坐直了觀看的她,慢慢靠近,將他的臉放大。他的下巴,那團肉乎乎的起了窩的下巴,仿佛是一團麵糕,美味無比。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端過一盆熱水,為他擦拭。擦掉他臉上的汗水,也擦淡自已的癡迷。不過很快,她薄弱的意誌就不打算再抗爭,她用手再次感知陳寧的額頭,撫過他的鼻翼和嘴唇。肆無忌憚的感知自己的呼吸和不尋常的體內變化。自已的臉忍不住向他靠近,這一次她不隻想要看看,她要去嚐嚐那團麵糕。她親著他的下巴,然後往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