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西狂喜,抬起頭,果然是朱立生。
“跟著我多久了?”
朱立生答:“一輩子。”
蘇西笑笑,一直向前跑。
朱立生不徐不疾跟在她身邊。
半小時後,蘇西停下來,一切煩惱像是隨汗水流幹淨。
她要求:“背我回去。”
朱立生笑,"跳到我背上。”
朱宅的司機一直駕車緩緩尾隨;看到這種情形,不禁微笑起來。
以前他弄不懂為啥東家會同那樣一個年輕女郎較量,這一刻明白了。
她叫他快樂。
一個中年人名同利都有了,見慣世麵,樂趣卻越來越少,追求快樂是很應該的。
蘇西問:“重嗎。”
“輕盈如羽毛。”
“可是要背一生一世的。”
“求之不得。”
這時,開始有行人向他們注目。
蘇西笑著下地。
他們乘車回去。
稍後,禮服公司一名叫菲臘普的設計師自紐約抵達蘇西的家,為她試衣。
那位女士的目光充滿讚美,禮服需要改動之處隻有一點點。
“依我看,不需要第二次試身。”
“那麼,屆時我們到紐約取貨。”
蘇西一時不舍得把婚紗脫下,再照了一會兒鏡子。
這件世俗的白色劄服可不是人人有機會穿著,有人不過是租來穿,拍完照片歸還,像蘇西的學士袍,穿後退回,不比一些家境富裕同學,可留下作為紀念。
她招待那位設計師在偏廳用茶點。
芽衣鏡中的她宛如仙子一般清麗。
人會老珠會黃,這一刻是所有女子最美好的時光。
忽然聽得有人在她身後咳嗽一聲。
蘇西轉過頭去。
“啟東。”
“可不就是朱啟東,愛人結婚了,新郎不是我。”
能夠開這樣的玩笑,對她如此楓怨,可見已無芥蒂,心憎已經相當平複。
“啟東,我們從來不是愛人。”
他輕輕坐下欣賞她的豐姿。
“穿上婚紗的你真漂亮。”
蘇西笑笑。
他十分秋歐,"給我一點時間的話,我不一定會輸。”
“懸壺濟世才是你的大事。”
“聽說你為了朱家喪失繼承權。”
“是。”
“他會補償你。”
“語氣仿佛酸溜溜。”
朱啟東傷痛他說:“你知道我永遠不會原諒他。”
“啟東,永遠是很長很長的一段日子。”
“蘇西,我特來辭行。”
“你又到什麼地方去?”
“非洲紮伊爾。”
“幹什麼?”
“該處難民營有十萬名孤兒急需義工。”
“你會當心吧。”
朱啟東轉過頭來,勉強地笑笑,伸出手來輕輕拉一拉她的吞發,"別擔心我。”
他悄悄離去。
蘇西隻得回來,她緩緩脫下婚紗。
蘇西塔然盤腿獨坐在地板上。
過了很久很久,關節酸痛,才重新站起來。
母親問她:“即將做新娘子,可十分快樂?”
蘇西點點頭。但心中有一絲憫悵。
母親試探問:“可是希望他年輕一點?”
蘇西搖搖頭。
“還有什麼美中不足。”
蘇西也說不上來。
“是因為少女時代將一去不複回吧。”
蘇西遲疑地頷首。
“所以叫你想清楚才嫁人呀。”
蘇西又笑了,"不怕,還可以離婚。”
“聽聽這是什麼話!”
“這是生活中必然之事,何必忌諱。”
黃女士說:“與死亡不同,不是人人都離婚。”
“那麼,我也有機會白頭到老。”
“他的頭早已白了。”
“媽,你對他有偏見。”
“對,我是不喜歡他。”
“不能愛屋及烏嗎?”
“那麼大一隻鳥鴉,我家是小廟,哪裏裝得下。”
黃女士悻悻然。
蘇西不想勉強母親心意,"我會帶照片給你看。”
黃女士不出聲,她已決定不去參加婚禮。
蘇西也無所謂,她是那種天生無可救藥的樂觀人,絕對拒絕傷春悲秋。
她收拾簡單行李預備到紐約結婚。
朱立生給她看客人名單。
厚厚十頁紙。
她膛目結舌:“這都是些什麼人?”
朱立生輕描淡寫:“親友。”
“一千人。””
“才五百多。”
“為什麼邀請那麼多人觀禮。”
“總得讓人知道我娶的是誰,"朱立生歎口氣,"賒
出啟東與啟盈,都來了。”
蘇西忍不住,笑道:“你第一次結婚他們也沒來。”
朱立生也被她逗笑,他元奈地攤攤手,"一個人不
可能贏得全世界。”
他真想人人知道他娶的是什麼人,在全球大都會刊登結婚啟事。
老陸接到這宗代理最興奮,與朱氏的社交秘書忙個不休……
蘇西是最空閑舒服的準新娘。
但是黃女士仍然不為所動。
她這樣說:“對方經驗老到,熟能生巧。”
蘇西假裝聽不見。
她很替朱立主不值,隻不過結過一次而已。
黃女士又說:“洋人再婚,通常會找個年齡相若的對象,華人則相反,往往越娶越小,民族劣根性。”
蘇西仍然昔昔忍耐。
不過,藉詞忙,漸漸少去娘家。
一日,正在花園淋花,女傭人來通報:“蘇小姐,有客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