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啟抵達山腳時已是第二天的午後了,這還是他和柴多不休不眠拚命趕路的結果。然而當他來到倉庫,看到眼前滿目蕭條的場景時,頭腦頓時一片空白,耳邊嗡嗡的蜂鳴聲讓他從心底生出一縷不祥的預感。
“葉啟葉啟,不好了!草藥都沒了!大家也都不見了!”柴多首先慌了神,趟著雪哭著跑進空空如也的倉庫,雙手不停的上下揮動,好像能借此趕跑眼前的幻象似得。
葉啟愣在原地,忽然意識了到什麼,對柴多丟下一句“柴多,待在這裏等我回來。”就向著村子跑去。速度快到柴多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人就不見了蹤跡。
葉啟猜測現在的情況隻有一種可能,那個可惡的吳大人提早到了。這種情況雖說不算稀奇,但通常情況下也都隻是提早到個一天,頂多兩天而已,像這樣提早到五天的情況實在匪夷所思。
司域衙府那些人自恃身份尊貴,若不是職責關係,正常情況下都不屑來往低等區域的。一是有失身份,二是低等區域環境惡劣。葉啟實在不明白,這個吳大人怎麼看也不像是對工作兢兢業業的人,這麼積極究竟是為什麼。
葉啟在心中一邊默默祈求不要出事,一邊咒罵著司域衙府,腳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幾分。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他終於遠遠的看見了村口那用幾根破木樁搭起來的門樓,上麵木板上規整刻著的“長寧村”三個字,隻是由於距離太遠的關係,字跡都糊成了一團。那還是父親四年前修補因荒獸作亂而遭到破壞的村子時換上的。
與葉啟想象中的不一樣,此時的村口很安靜,不過這種安靜卻讓他感到有些詭異。又走近一些,葉啟才看到離門樓不遠處,有幾名守在精致馬車和數十輛騾車周圍的府兵正在雪地裏來回走動,大概是想讓自己不至於在這種鬼天氣下凍僵吧。
這正印證了葉啟的猜想,司域衙府的人果然是提早到了,隻是他不確定究竟是多早,也不知道現在的貢獻值還差多少,更不知道薄翼蘭蝶草究竟能不能讓村子度過難關,還有,村裏的人都在哪裏,葉啟心裏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就如兩側的路景一般呼嘯而過。可是,當他終於注意到門樓兩旁高大槐林樹上的那番駭人景象時,縱是早有心理準備也還是被嚇得呆楞在原地,寸步難移。
寒風掠過,一片死寂,隻有半空中那些不知生死的身體在來回晃蕩,一如鐵樹地獄般駭人。十幾個時辰的吊掛已讓不少人陷入昏迷。葉啟看到他的母親也在其中,唇麵灰紫,毫無生氣,沉積在她身上的冰雪隨著身體的晃動莎莎落下,在鬆軟的雪地上砸下幾個深淺不一的坑洞。
“母親,母親......”葉啟瞪大了眼睛,隻是一個勁的重複念叨著。他在指責自己來得太晚,同時又在拚命尋找存在在母親身上的哪怕一絲生機來寬慰自己,似乎其他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他現在隻想爬到樹上將母親安安穩穩放下來。
突然,一陣強力的暗勁猛然擊中葉啟後背,將他打翻在刺骨冰寒的雪地中。在他身後,一個寬臉府兵得意的收起腿,對著身旁的兩名府兵叫囂道:“又來一個,哥幾個!把這小東西扔到籠子裏。”
葉啟把頭從雪堆中拔出,冰涼的雪讓他猛然回過神來,他敏捷的從地上爬起來,從懷中抽出寒玉盒舉過頭頂大叫道:“我,我要見大人,我帶來了薄翼蘭蝶草!”
“哦?薄翼蘭蝶草,什麼玩意?”寬臉府兵一把奪過寒玉盒,翻來覆去看了看。他雖然是滄葵四道司域衙府的府兵,但是對草藥的認知卻與大多素人一樣,隻是停留在“治病”“養生”兩個層麵而已,藥理更是一竅不通,所以對寒玉盒中植物的看法也僅僅隻是感覺好看而已。
“切,就這一株?你抵扣個屁的貢獻值啊。盒子倒是不錯。”寬臉府兵不屑道,將手中的寒玉盒晃了晃,接著就欲打開。
“不能打開!那可是百草榜上的靈草,求求大人,將它交給點驗官,他一看便知。”麵對無知的府兵,葉啟思路還算清晰,立刻搬出“百草榜”這個眾所周知的名貴草藥榜單。當寬臉府兵聽到“百草榜”和“靈草”時,態度立刻有了細微的變化,最明顯的舉動就是他拿著寒玉盒的手由先前單手把玩的姿勢而變成了現在雙手抓捧狀。
百草榜雖說名氣響亮,但其實隻是神域最權威的藥理書“神離藥典”中的一章而已,隻不過是在某些煉藥師的吹捧下才變得人盡皆知的。神離藥典據說是傳說中的神守一族裏那位極富盛名的複靈大師神守六離所著,被九州所有複靈師和煉藥師奉為至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