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楚惜寧多疑,而是常嬤嬤和衛氏同一日來讓權,實在是讓她心裏難安。
管家權可大可小,她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把管家權攥在手中,自己就能控製整個國公府的後院了。常嬤嬤越過沈修銘要交給她的時候,她還可以不假思索地推拒。輪到衛氏也來,她就不敢貿然推脫了。
“這管家權母親不要,自然是要給世子夫人的,我算是替弟妹掌了這麼多年的家。現如今也該好好享福了!”衛氏瞧她不說話,不由得輕聲開口寬慰她,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柔和的笑容,看不出異常來。
楚惜寧壓製住心底的猶疑,抿著紅唇柔柔一笑,捧起茶盞悠閑地抿了一口,低聲笑道:“嫂子這話說的,母親既然把管家權給了你,證明她信任你。況且這管家權本該是嫂子把控,我初來乍到,嫂子要想給我還是得問過母親的!”
楚惜寧既不推脫也不應承下來,隻把事情往廖氏身上推。好嘛,一個兩個都要越級讓權,不知曉內情的人,還當她楚惜寧嫁進門第一日就上趕著奪權呢!
衛氏的臉上現出幾分尷尬的神色,頭一回不再淡定地笑了。似乎被楚惜寧戳中了心事,有些訕訕地看向她。
“娘,是不是姑奶奶要回來了,您怕她才想著讓二嬸嬸去對付她?”一直默不作聲的靄哥兒奶聲奶氣地開口,揚起一張小臉甚是認真地瞧著衛氏。
衛氏和楚惜寧都愣了一下,衛氏的臉上露出幾分難堪,楚惜寧則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麼又扯到姑奶奶身上了,沒人跟她提啊!
“靄哥兒胡說呢,是我考慮欠妥,弟妹剛進府不了解後院,想著將這一攤子事兒丟給你,是嫂子不厚道了!”衛氏連忙抬手輕輕拍了拍靄哥兒的肩膀,語氣急躁地說了幾句,臉色漲紅。也不再多留,拉著靄哥兒便急匆匆地出了門。
楚惜寧看著她快速離開的背影,眉頭越發皺得緊了。大嫂子這是來和她打啞謎,還是試探她?完全是一頭霧水,憑空冒出的姑奶奶是誰?衛氏要讓權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
午膳後,楚惜寧就一直在琢磨這件事兒,幾個丫頭各自都有事兒要做。上趕著收拾東西,整理嫁妝,倒是無人打擾她。
直憋到晚間沈修銘回來,她才算是暗暗鬆了一口氣。現在隻要他在身邊,哪怕不說話也覺得安心。
夫妻倆正用晚膳,楚惜寧便把今兒兩件事兒一五一十地說與他聽。他先解釋了常嬤嬤的事兒,低聲笑道:“嬤嬤自然瞧出來我是真心待你,估摸著想讓你自己管理喜樂齋,心裏也踏實些。”
他說完這句話,臉上的笑意就收斂了些,似乎在困擾衛氏的舉動。筷子無意識地戳著金黃酥脆的藕餅,表皮被戳壞了,露出裏麵暗白的藕。
“姑姑要回來我也是剛聽說,她一向不好想與,大嫂掌家的時候的確被她挑了好些刺兒。但是大嫂不是那樣的人,有了困難就推給別人不像她的作風!”沈修銘的筷子還是在戳著藕餅,臉上露出幾分鬱悶的神色,顯然他也猜不出衛氏的意圖。
楚惜寧看著那塊慘不忍睹的藕餅,伸出筷子夾了起來放進他的碗裏。
“反正你推了也對,到了娘那邊自然會有個答案的。以後這管家權咱暫時也不要,等你給我生個娃娃出來再說,現在哪有功夫看那些賬冊!”沈修銘似乎才回過神來,立馬扯開了嘴調笑起來。
楚惜寧臉色為之一黑,這人嬉皮笑臉的,正經話說不到片刻。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別過頭去自己吃起飯來。心底難免計較起來,沈修銘的話雖是一時玩笑,但是也隱隱體現出一種態度,目前他是不希望楚惜寧參與到國公府後院的掌家之中的。
“啪!”楚惜寧正想的入神,額頭卻被筷子敲了一下,她立馬抬手捂住了額頭,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怪痛的,估計都泛紅了。
“又胡思亂想了是不是?你個丫頭,整日就會瞎琢磨,現在有了我可不能把話都憋心裏,整人的壞水也得倒出來,爺和你一起!”沈修銘臉上露出幾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又似乎想起什麼了,頭微微湊近了幾分,臉上露出幾分狡黠的笑容。
楚惜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最後臉一皺,似乎有些不管不顧的模樣,急聲道:“大嫂管家你覺得怎麼樣?”
沈修銘從小就崇拜他的兄長,況且那日兄長的死是因為去宮裏接他,對於衛氏很可能也會存在愧疚。因此她想探明沈修銘的心境,又無法問出口,最後就拋出這麼個不倫不類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