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雲桔迷迷糊糊地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
“六小姐,你醒啦!”蘇悅從凳子上跳起來,“你都昏迷了三天了!”
雲桔勉強從床上撐起來:“蘇悅,你怎麼在這兒?裳兒呢?”
“小姐不在莊園,留我在這給您換藥呢!”蘇悅說完畢恭畢敬地端來一碗藥,無不憐惜地說:“從沒見夫人下這麼重的手,六小姐,你可千萬要保重身體,不然小姐回來非責怪我失職不可。”
雲桔有氣無力地端過藥,“怨不得娘,我明白,她這是恨我這塊朽木雕不出個活菩薩來!”
雲桔一飲而盡,心裏好不難過,三天,整整三天了,該上哪去找柳威呢?柳威對她雖無情,可眉宇間流露的關愛雲桔是結結實實可以感受到的,她心裏清楚柳威現在的處境,這使她更緊張。
“你剛才說,裳兒出去了?”雲桔坐了起來,還是有些虛弱地靠著床沿。
蘇悅點點頭,放低聲音,“蘇易打聽到南宮允兒的消息,她火急火燎地趕去太平鎮了。”
“為娘的,這般厚此薄彼,不行,我也要出去!”雲桔一使勁,剛站起來就一陣頭暈。蘇悅連忙上去扶住她,“小姐身體現在還虛得緊,莫要這般激動啊!都怪我不好,就是管不住這嘴!”
雲桔晃了晃頭,微微一笑,心裏有了主意,“算了,我還是安心把身體養好吧!等七妹回來再說。”
蘇悅鬆了口氣,“就是嘛,那柳公子早已不知道走哪去了!”
雲桔臉一紅,狠狠地瞪了蘇悅一眼,蘇悅自知說錯話,趕忙退了出去,這段時期在桔梗廂和雲桔的下人們處不好,心裏盼望著雲裳和蘇倩能早些回來。
蘇悅剛走,雲桔就“噌”的一聲從床上翻起來,原來她的風寒已經痊愈,身上的皮外傷深不進骨,雖受了一場苦,但習武之人精氣還在,剛才那陣虛弱,完全是用來敷衍蘇悅的。雲桔知道柳威必定是要先去找陸達,因為陸達和他關係匪淺,陸家離南宮門也不遠。
柳威曾告訴她,南宮赤玉並沒有親手殺死柳遠東,是他的兩個手下滅了柳家莊,一個則是南宮赤玉的得意門生,也是他的義子,淩霄九鬼中的老大——無常鬼孟宇梵,人稱孟無常,而另外一個,就是在柳威麵前殺死柳遠東的無麵鬼,據說他姓崔,人稱崔無麵。此人雖不似無常鬼那般可怕,卻十分神秘,而且掌風極強,但他卻選擇用劍刺死了當時已經受製的柳遠東,柳遠東死前望著他一臉錯愕,來不及吐半個字就口吐鮮血而死,那一幕柳威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無麵鬼是唯一一個蒙著臉的人,柳威雖不知道他的樣貌,卻對他的招式、神情和姿態,還有奇怪的劍法滾瓜爛熟。為了要找這個人報仇,柳威不斷地打聽南宮門下的消息,他自知與南宮赤玉的實力太懸殊,所以隻希望能殺了這個無麵鬼為父報仇。無麵鬼是九霄鬼中的老六,南宮門跋扈張揚,鮮少有像他這麼不願意被人識得真麵目、連真名字也無人知道的人。江湖上有傳聞說此人相貌極其醜陋,但是殺人的手段卻十分殘忍,而且被他暗殺的目標無一不死,活著的,除了南宮赤玉,誰也不知道他的真麵目,這也是他能有資格成為南宮門下主力淩霄九鬼之一的原因。白天,這個無麵鬼像個乞丐一樣到處遊蕩,可到了夜裏,他就像變了一個人,開始殺戮。
要找他,實非容易之事,柳威也清楚這個事實,但他隻能去找,也必須去找,他沒有第二條路,他清楚記得那晚一家四十六口人,隻有他一個人像條狗一樣逃了出來,他能僥幸活下來,並不完全因為柳遠東的拚死以護,更重要的是那無常鬼做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決定——放了他一條生路。不但如此,他身上那幾塊金子也是無常鬼丟給他做盤纏的,無常鬼的武功高深莫測,心思也令人捉摸不透,他甚至告訴當時已經失去理智的柳威,“記住我這張臉,隨時可以來找我報仇,還有,現在唯一能救你的,隻有無妄山莊。”關於無常鬼的事,柳威倒是沒有告訴雲桔,他也知道自己一時被人利用,害得無妄山莊迫不得已要與南宮門為敵,他深感自責,認為自己連累了整個無妄山莊,而自己這條小命,也確實像雲知舞說的那樣:苟且偷生。
“柳大哥也許已經到了二姐那,我得趕緊尋他去!”雲桔想著,心裏盤算著怎麼在雲知舞眼皮子底下溜開。想到柳威臨走時的冷言冷語,雲桔又覺得委屈,但此事攸關柳威性命,她也顧不得女兒家的羞臊,如果趕不上柳威,他說不定就已經命喪淩霄九鬼的劍下了。雲桔心急如焚,想來想去,隻好拿出殺手鐧。
蘇氏七秀各個身懷絕技,烹、茶、琴、繡、舞、奇、醫,雲桔雖然不如姐妹們文雅,倒是有兩門“奇”術自問江湖上比得上她的寥寥無幾。其一是妙手之術,這妙手空空的秘笈是當初蘇奎年輕時候偶然間得到的,可是蘇奎是何許人物?何等正派的大俠,當然不會學這種偷盜的招數,所以一直放在家中的藏書閣中。雲桔對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興趣十足,短短數年就已經把這妙手空空用得是收放自如。其二,就是這易容術。易容術在江湖上並不罕見,其中高手也是多不勝數,但大多都師承一脈,沒有太大的出入。但雲桔的易容術可謂變化萬千,不但形似,就連聲音都可以變成一模一樣。隻可惜,這兩門絕學在雲知舞看來也不過是雞鳴狗盜的行為,便製止了雲桔,這樣一來,雲桔這技藝便無處施展,隻能自己偷著玩玩,倒是有幾個江湖中人見識過,所以也成全了她“奇”的名號。
正當雲桔下定決心的時候,突然聽到敲門聲。
“六小姐,是我。蘇易”。門外的蘇易說。
雲桔聽到蘇易來了,趕忙去開門迎接。原來早在之前雲桔就想求助於蘇易,憑自己一人之力,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短時間內找到柳威的。
蘇易來到雲桔的廂房後,雲桔趕忙將頭探出門外,然後四下查看了一會才小心翼翼地關上門來。
“蘇易,我要的東西呢”?雲桔顯得很是著急。
蘇易拿出一份羊皮卷說:“小姐,在這裏。”
原來羊皮卷中的畫的是一份地圖,這地圖以無妄山莊為起點方圓千裏的路線一目了然,而繪製這份地圖的正是蘇易。
雲桔拿起地圖查看,心中先是一喜,而後又發現陸家府邸離無妄山莊甚遠,倒是和南宮門離得很近,她不禁擔心能否在柳威離開陸家之前趕到。
“六小姐,你可要保重啊!”蘇易無奈地看著雲桔,他深知雲桔的性子,自己就算不給她,她也有辦法盜了去,即使把圖燒了,她也會離開無妄山莊,蘇易自知攔不住雲桔,也不忍她再給雲知舞打一頓,索性任她去了,雲知舞那邊怪下來,自己擔了便是。
“蘇易,你也辛苦了,不要著急走。這是剛剛泡好的大紅袍,你來嚐嚐看,再跟我說說七妹去太平鎮的事兒。”雲桔留住蘇易。
蘇易心裏覺得納悶,這和平日大而化之的雲桔大不相同,但還是不好推辭,便把茶水喝了下去。隻是剛剛喝下不久,還來不及開口說話就覺得頭暈目眩,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朦朧中看到雲桔注視著自己,這才意識到茶水裏多半是被下了藥,蘇易還沒來得及思考為什麼,就倒下去不省人事了。
再說雲之舞,此時自己一個人坐在房內,一直盯著自己的手掌,自己生氣起來沒輕沒重,是不是真的下手太重了。雲之舞雖然在蘇奎和雲裳麵前表現得那般絕情,但是心裏卻無時無刻不掛念雲桔。要知道在眾多女兒當中,隻有雲桔和自己年輕時最像,所以她對雲桔是最了解,也是最疼愛的。雖然表麵上總顯得恨鐵不成鋼,但心裏總是多了一份牽掛和寄望。
“哎……真是女大不中留。”說罷,雲之舞又連歎了幾聲,想想之前雲裳說的也不無道理,是否是自己太過苛刻了?。
正當雲之舞歎氣的時候,蘇航在門外低聲彙報說蘇老爺找夫人有要事相商。想必一定是蘇奎想到了和南宮門之間的一些事情,雲之舞恢複了往日的神態,同蘇航朝主廳走去。
走過中庭的時候,雲之舞忽然停住,注視前麵數尺之內的蘇易,她叫住蘇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