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寒張開雙眼,見是紫袍僧,心裏好生厭惡,隻恨自己內力尚未回複,渾身一點勁兒也使不出來。雲裳卻扶著石牆撐起了身子,高聲叫道:“賊僧莫出手傷人,隨你前去便是!”
少寒疑惑地看著雲裳,見雲裳神色有異,暗自衝他使了個眼色,樣子似笑非笑,少寒心中生疑,但也隻能吃力地站起了身子跟在雲裳後頭。
“他們隨身攜帶的包袱兵刃呢!”紫袍僧對看守厲聲道,眼睛已經看向牆邊半開的木箱子,裏麵似乎有兩把劍和幾個包袱。
“是是是,小的去拿。”看守將木箱子打開,把雲裳和少寒的東西交給了站在一旁的柳威,定是將柳威當做了紫袍僧的屬下。
“走!”柳威咬著牙吐出一個字,隻見他額角滿是汗珠,一路小心翼翼地四下張望,好在雲桔扮的紫袍僧有模有樣,一路上大搖大擺,並未引人懷疑。雲裳和少寒中了化功軟骨散,一段路後便不由得開始氣竭,二人忍著疲倦,一路堅持跟著紫袍僧出了地牢。
“雲裳,你還好嗎?”少寒見雲裳走得十分辛苦,停了下來。
“少寒莫要擔心,我們還是速速離開此地。”雲裳有些站不住腳,一個趔趄卻被少寒扶住身子,雙頰不禁一片羞紅,慌忙低聲道“這種軟骨散可真是厲害得緊。”
“離開?”少寒有些不解,心想這惡僧怎肯放他們離開,他心裏雖是萬分疑惑,但現在功力盡失,此刻若是那惡僧垂涎雲裳的美色,自己如何能保護雲裳的安危!少寒想到這裏,心中忍無可忍,他扶住雲裳對前麵的紫袍僧喊道:“賊僧!你到底有何企圖!”
柳威見四下無人,急忙轉過頭,低聲對少寒道:“莫要出聲,在下柳威,我與雲桔此趟是來救你們的。”
少寒大驚,無法置信地回頭看了看雲裳,雲裳衝他點點頭,似乎早已知道,“那紫袍僧是我六姐扮的,千真萬確。”原來將才雲桔進石室的時候,對著雲裳做了一個手勢,這是隻有她們姐妹倆才能明白的手勢。從前兩姐妹弈棋,雲裳用食指和中指夾住棋子,雲桔卻從小異於常人,她喜歡用拇指和尾指夾住棋子。雲裳見雲桔衝她比了弈棋時夾棋子的手勢,心中便知眼前的紫袍僧是雲桔所扮,雖不知雲桔是如何知道她們在此處又是如何扮成紫袍僧的,但是雲裳明白當下隻有配合雲桔方可逃出生天。
“幸好今兒晚上南宮門的爪牙多數去了賊僧的府邸,能將你們救出來實乃萬幸!”雲桔拍了拍光禿禿的頭頂,用自己的聲音說道。
少寒吃驚地看著雲桔,還是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六。。。小姐的易容術可謂是鬼斧神工,少寒先謝過二位!”說完他躬身抱拳。
柳威急忙扶起少寒,“皇甫兄這是何必,眼下雖已出了南宮門,但我們仍在南宮門的勢力範圍,還是趕緊離開的好。”柳威擔心節外生枝,隻盼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也無暇再同少寒說起他殺死紫袍僧之事。
雲裳歎了口氣,見少寒沉凝不語,知道他心中掛念允兒,見他如此重情重義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感傷,“六姐,你同柳公子先走一步。”
“為何!”雲桔大驚,急忙握住雲裳的手,“妹妹難道還想逗留此地?”
“不必擔心,我同皇甫公子暫且不回二姐那去,你們先速速回去報個平安,我們身上中了毒,不可跋涉,暫且在附近找一處避一避。”
“毒!什麼毒!”雲桔問道,臉上滿是關切與擔心。
“無妨,我自有辦法,你們快走吧!”雲裳道。
柳威點點頭,“桔兒,七小姐向來知曉輕重,不必過憂。”
雲桔看了看少寒,心中也參不透雲裳的用意,隻道她想要同少寒獨處,這女兒家的心思她自是明白,柳威和自己也是患難見真情。
“既然妹妹執意,那就自己多保重了,皇甫公子,你可要好好保護裳兒,莫叫她受委屈。”雲桔望向少寒,嫣然一笑。
“是。”少寒拱手道。
雲桔和柳威離開後,雲裳少寒良久不語,誰也沒有開口,誰也沒有挪步。過了好半天,少寒才道:“體內的軟骨散已漸漸化去,你為何不跟他們一同離去?”
雲裳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心中不禁一陣酸楚,喃喃地說:“你若隻身前去尋南宮小姐,要是重蹈覆轍。。。。”
少寒搖搖頭:“你知道我要返身去找允兒?今時不同往日,我不會有事的,你還是。。。”
雲裳緩緩抬起頭,打斷少寒,“我與南宮小姐一見如故,同你更是生死之交,怎能袖手旁觀?現在無妄山莊傷亡慘重,大家理應同仇敵愾對付南宮門,是你對我太過見外還是認為我蘇雲裳沒有這能力助你一臂之力呢?”雲裳話完,又低下頭,臉上一陣灼熱,自己何時說過如此負氣的話,羞得不敢再看少寒。
少寒卻慌亂起來,“雲裳。。。我。。。並無此意,這一路來若沒有你,我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我已經虧欠你太多,更是拖累了無妄山莊,實在。。。實在。。。”
雲裳歎了口氣,“此言差矣,就算此次我們袖手旁觀,南宮門早晚會犯上無妄山莊,和你並無關係,至於我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並非施恩,亦不徒報。”
“雲裳。。。”少寒輕喚了一聲,不知道說什麼,心中感慨萬千,想起那晚在皇甫世家山洞內的夢境,他又怎會不知雲裳對自己無私的付出已經超出了醫者的天性。
“莫要再說,我們趁這機會潛入南宮門尋南宮小姐吧!你可還記得她的閨房處於何地?”
少寒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們再調息半個時辰,等著藥力完全過了再潛入。我現在已有幾分內力,可助你調息。”
雲裳盤腿坐了下來,心知少寒自打修煉《淩冽劍決》後,內力精進,此刻已完全將那化功軟骨散耗盡,但自己內力不精依舊是全身酥軟。她心裏暗自埋怨自己一時任性,耽誤了少寒去找允兒。少寒擔心再發生上次誤傷張茗的事,小心翼翼地控製住自己的真氣,一點一點地輸到雲裳體內。
“雲裳,可有好些。”少寒問道。
“嗯,再多一會兒化骨散藥力便可完全散盡。”雲裳回答,後頸處還能感覺到少寒的呼吸,雲裳苦笑了一下,突然開口問道:“少寒,你可曾記得劍宗紀蒼焰七十大壽時,在玉龍山莊後院的那個小女娃?”
少寒正全神貫注地輸著真氣,被雲裳突然的這麼一句怔了一下,劍宗,七十大壽,玉龍山莊後院,小女娃?
“就是那護著小黃雀的小女娃。”雲裳淺淺一笑,“你可是將她狠狠訓了一頓!”
允兒火急火燎地趕到了南宮門的內廳,卻什麼也沒看到,外廳的血跡已經清洗幹淨了,似乎從未發生爭鬥。允兒心裏一沉,她懂得南宮門做事的風格,看起來越是幹淨安寧的地方,之前越可能發生過可怕的事情。
“小姐,既然這裏沒人,我們先回去吧!好歹小姐也該換件合適的衣裳,小虞再去打聽打聽。”小虞道。
允兒搖了搖頭,一臉憂愁,“我希望我猜的是錯的,無論如何我還是先去找赤煉鬼問一下。”
“不用問了!”一個聲音從允兒頭頂上傳來,這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它若有似無的語氣耐人尋味,這個聲音並不是赤煉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