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斯!”允兒大叫一聲,雲裳低聲對允兒道:“沐姑娘體質很弱,將才那一番動作,隻怕是給了透支過度的身體致命的一擊。”允兒心中十分擔心沐斯,臉上滿是憂色,她往前走了兩步,卻被黛蘿攔了下來。“別動。”沐斯心知自己雖然一招得手,但身子絕對撐不了多久,即便這些日子有足夠的飲水,她的身子也受不起這樣的折騰,奪取別人手中的兵刃和取來雲裳頭上的木紫卿可是完全不同的力道,沐斯此刻隻覺得頭暈目眩,咬著牙才沒有暈死過去,她聞到自己臉上一股血腥味兒,心裏暗道不好,照理來說,這樣的程度還不至於傷到自己,莫非是她高估了自己?“你的劍握不住了吧!”塔賈冷冷地說。沐斯胸口一陣疼痛,突然右手抽搐了一下,劍落在地上,她暗暗叫苦,立刻氣沉丹田,試圖提取內力,果然,胸口撕裂般的疼痛越來越激烈,沐斯強忍著劇痛,正要開口說話,下盤一軟,單膝跪在地上,嘴裏噴出黑色的鮮血。“沐斯!”允兒見狀喊了出聲,正欲上前卻被黛蘿攔了下來。“你想問我,你為什麼會中毒?”塔賈見沐斯仰起頭,輕蔑地笑了笑,“沒錯,你是沒有碰過我,但你離我太近了,我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麝香,隻有近身者才能聞到,若沒有提前服下另一種解藥,就會立刻中毒。”沐斯喘著粗氣,用全身力氣喊道:“隻可惜你身上也中我南宮門的暗器。。。腐骨噬心針。”說完,沐斯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想不到這塔賈居然將毒放置在自己身上,這毒可有解藥?”允兒見沐斯昏死過去,向黛蘿問道。“我不知道她會突然就這樣跑過去,剛剛若不是我攔住你,想必你也會中麝香的毒。雖然我身上有對抗麝香的解藥,可這毒毒性比較特殊,不中還好,若是中毒,至少近十日才能散盡遺毒。雖不使內力就沒有什麼傷害,但這十天之內,怕是下不了床了。”“和奪心散頗有相似。”雲裳道,“現在無暇去想這麼多,腐骨噬心針是南宮門的暗器,允兒你可知其所然?沐姑娘或許也是考慮到自身的安危留了後招,這針究竟用了沒用,還不敢肯定。”“腐骨噬心針?”允兒喃喃自語,她的確知道這腐骨噬心針,可它其實並不存在,淩霄九鬼中的百足鬼精通用毒和暗器,他曾耗盡心血製作這種腐骨噬心針,其原理和閻王世家的冰魄神針頗為相似,腐骨噬心針是由北方天山黑水所製,這黑水本是堅硬如石的冰晶,進入人體後會慢慢融化,一旦成水便能腐骨噬心,它可以從體膚進入到血脈,直至骨髓。百足鬼渴望得此暗器,可惜苦於找不到現存的冰魄神針,所以腐骨噬心針從未製成。想來百足鬼對自己設計暗器的巧思十分得意,所以腐骨噬心針的名頭南宮門上下也都不算陌生,沐斯這個時候故意使這麼大力氣把它喊出來,恐怕和雲裳想的一樣,是為了嚇唬塔賈。雲裳見允兒愣在那裏若有所思,想上前詢問,不料允兒突然笑了起來衝塔賈說道:“這腐骨噬心針是她的獨門暗器,三日之內取不出來,就會化到骨子裏去,死的時候連骨頭都是黑的!哼!要論這使陰招的功夫,我們中原可不比你琵琶教這些下九流差!”允兒又深吸一口氣,滿麵傲氣地走上前去,“腐骨噬心針已經埋了進去,若是教主不信,你大可摸一摸後頸的風池穴。”塔賈皺了皺眉,沐斯並沒有碰到自己,更何況他全身上下都沒有空隙,怎麼可能讓她有機可趁,除非。。。。。。是了!塔賈一咬牙,沐斯用劍製住自己的時候正好站在他後方,他身體唯一的弱點就是露出來的後頸。塔賈見允兒看起來很有把握,心裏不免一沉,後頸風池穴不自覺感到一陣涼意,江湖中善用毒物暗器的高手多半生性多疑,塔賈雖表麵氣定神閑,但心中早已暗自擔心,可他畢竟不是等閑之輩,對這種攻心之法若是先表現出擔憂之情就會瞬間受製於人。“哼!我憑什麼信你?來人,把這不知死活的女子丟進萬蟲井!”塔賈指了指沐斯。“住手!你若是把她殺了,這世上再無第二個能救你的人!”允兒製止住企圖拖走沐斯的幾個教徒,她身子還很虛弱,也隻能勉強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腐骨噬心針一旦種了下去,隻有施針的人可以將其取出來,要是換了別人,落針的方位錯上半厘也會促使腐骨噬心針直接進入骨髓。”正在這時,卓爾身邊突然多出一個人,似乎在報告什麼消息,卓爾臉色一變,湊到塔賈麵前低聲對他說:“他們已經和我們的人打了起來,現在樓蘭城內一團亂,教主要不要。。。。。。”塔賈有些煩躁,本來一切計劃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卓爾也是他一手安排在黛蘿身邊的內應,樓蘭的形勢也在自己的掌握中。可沒想到自己竟會被這些中原人算計,不過現在並不是猶豫的時候,當下先鎮壓那些“叛軍”才是重點。塔賈先是命令手下人將沐斯放下,隨後環顧雲裳等人,從剛才的舉動他知道這幾個中原女子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柔弱,若是不好好看著,恐怕還會多生事端。塔賈看著一臉焦慮的鹿胥,他正擋在黛蘿前麵,不知道是要阻止黛蘿跟琵琶教動手,還是要保護黛蘿不受傷害,總而言之,除開黛蘿這個軟肋,鹿胥還是可以信賴。“鹿胥,我現在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你在這裏看著這些中原人,待我回來後再自行處置。至於黛蘿,你先將她製住,避免她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如果一切順利,念在昔日情分,我不會殺她。”塔賈故意將最後一句話說得很重,鹿胥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他答道,“教主放心,鹿胥保證她們寸步不離此地。”允兒見塔賈這麼說,心中暗喜,塔賈應該是已經相信自己那套說辭,所以他暫時不會威脅到她們的安危,隻是少寒那邊的狀況還完全摸不著,眼前塔賈帶著這麼多人滿麵殺氣地衝了出去,莫不是衝著少寒去的?想到這,允兒不由得焦急起來。雲裳湊到沐斯的身邊幫她擦去臉上的鮮血,好在流出來的血都是赤紅色,這種毒應該會根據中毒之人的內力來決定強弱,照這樣看來,沐斯的內力也不過如此。鹿胥見雲裳有所動作,大喝一聲,招呼來幾個教徒拿繩子綁人。允兒和雲裳的身體都還沒恢複,哪裏硬得過他們,隻得乖乖被綁起來。黛蘿沒有中毒,而且是聖女更是樓蘭的公主,那些教徒都愣在黛蘿身前,不敢近身。鹿胥見狀表情淡漠地將繩索拿來走到黛蘿麵前,他看了看旁邊幾個教徒,冷冷地說:“你們都出去,這兒有我一個人就行了。”幾個教徒有些欲言又止,但是知道鹿胥的脾氣,也隻好撤了下去。黛蘿沒有說話,將才卓爾的背叛對她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多年來苦心經營的計劃竟然胎死腹中,她不僅沒有麵目再麵對忠心耿耿的部下,更害怕茉雅那邊有什麼三長兩短。黛蘿心裏一片淩亂,看著鹿胥心裏的怨恨越來越深,她必須承認自己對鹿胥的情感,可現在她卻隻想殺了他,用他的死來折磨自己,懲罰自己,用他的血來釋放自己發了瘋的神經。黛蘿眼神讓鹿胥覺得無比心酸,“哎,樓蘭會有這一天你我心知肚明,我隻希望這些事結束以後,我們可以遠走高飛。”“呸!”黛蘿啐了一口,“樓蘭王室若是倒了下去,整個樓蘭城遲早被塔賈這個小人親手毀掉!我隻恨我自己無能,不能用你們的血洗清琵琶教種下的孽!”見黛蘿擺出要動手的陣勢,鹿胥無奈地問:“你真的以為你打得過我?”“你真的以為我怕死?”黛蘿話音未落,劍已出鞘。。。隻見黛蘿這一劍猶如雷霆萬鈞般劈向了鹿胥,她本練的是外功,氣力上麵不會輸給男子,鹿胥見她如此憤怒搏命,不敢托大,猛然後退。一進一退中,黛蘿這一劍生出後招,反手舞了兩個劍花,化為道道劍影刺向鹿胥。鹿胥疾退數丈後,眼見黛蘿出手劍劍殺招,便開始用心抵擋,他從未見過黛蘿如此不顧性命,招招幾乎都是同歸於盡的氣勢,鹿胥皺了皺眉,搶身上前橫刀一架。“哐當!”二人打得不可開交,黛蘿越戰越勇,她心知自己武功不及鹿胥,時間拖久了必定會體力不支,便縱身一躍,迅速向左前方的石壁踩去,她猛地翻身一劍,在空中劃出一個弧線,恰如離弦之箭一般快速地刺向了鹿胥刀勢最薄弱的一處,此招甚是巧妙,雲裳和允兒都看入了迷,沒想到樓蘭城內竟也有這樣的高手!鹿胥心中暗叫不妙,這招正是傳自於第一任樓蘭王安歸的成名劍技“大漠鴻雁”,這套劍法本是安歸征戰沙場中所悟,曾經數次於亂軍中取對方將領首級,這才打下了樓蘭城這樣一片江山,並維護這一孤城於西域大漠多國和馬賊的紛爭中屹立不倒。想來童格羅迦並不是習武的材料,所以見過這招的人恐怕已經沒幾個還活著的了。鹿胥心裏一驚,原來黛蘿竟已經學會了這套劍法,可惜她身份特殊,這樓蘭王才能習得的絕技她也不方便使出來,現在用上了,其威力恐怕連黛蘿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鹿胥一直不敢用全力唯恐傷了黛蘿,眼見這“大漠鴻雁”就要刺中自己,不能再讓,全力運轉內力,手中的青銅刀迎了上去。隻聽“啊!”的一聲,黛蘿跌落在地上,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定是鹿胥的內力和天生的力氣遠勝黛蘿,彌補了劍招的不足,重傷了黛蘿的內勁。而鹿胥也並不好受,虎口迸裂不停流血,雙臂也酸軟無比。“黛蘿,你輸了”鹿胥道。“誰說的?”黛蘿喘著氣,甩了甩英氣十足的長辮,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別再掙紮了,你贏不了的,大漠鴻雁固然厲害,可惜你根本沒有機會勤練,劍法自然不成氣候,我不想傷你,你。。。。你歇著吧!”鹿胥收刀而立。“誰告訴你大漠鴻雁隻是劍法了?”黛蘿道,臉上顯出一絲狡黠,突然整個人站直了,似乎剛才的種種打鬥都是為了在等這麼一個機會。“什麼?”鹿胥吃了一驚,見黛蘿似乎又要展開攻勢,立刻拔刀。隻見黛蘿從石牆上摘下一副長弓,把手中的寶劍當做弓箭,運起內力,翻身一躍,於空中彎弓搭“箭”,即將落下的那一刻,裙角飛舞,額角和耳邊的碎發在風中散亂著,容顏似花,眼神如煞,玉手持弓,彎弓如月,箭尖直指鹿胥心口,氣勢如虹地大叫一聲,這凝聚平生功力的一箭搭在弦上早已不得不發!“大漠鴻雁!”此時,距離樓蘭大約百裏的一個大帳篷內,歌舞升平,一個大漢正在摟著歌姬喝著酒,好不快活。此人身材彪悍,虎目劍眉,身穿熊皮銅甲,頭上帶著一頂鬃毛的帽子,露出的部分頭發已經有些花白,腰間別著一把青銅大刀更是讓人望而生畏。他便是匈奴驍勇善戰的左賢王,因為一身精湛的武藝和身上無數的戰功,左賢王也成了除單於以外,最受人民敬重的領袖,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雖美人坐懷,但眼睛始終定在樓蘭的方向,嘴角也不自覺浮現出一絲笑意。突然,一名部卒來報,說帳外有人求見。左賢王虎目一亮,一把推開身邊的歌姬大笑起來,“沒想到比我意料中還快,讓他進來!”隻見一人身著寬大黑袍進了大營,對左賢王抱拳施禮,他緩緩抬起頭,一臉謙虛,竟是伏色摩那!左賢王見了伏色摩那並未還禮,隻是滿麵傲氣的說:“這次本王親自前來,若有什麼閃失,本王就是巧本取豪奪也要拿下樓蘭!”伏色摩那臉色有些難看,他站直了身子,不卑不吭地說道:“之前的書信裏我也提到了琵琶教在樓蘭的種種劣跡,我想趁這個機會除去琵琶教,還我王室一片天下,我當然不會白白讓大王奔走這一趟,若是除盡了塔賈等人,我樓蘭城從此與中原斷交,不再受西域各國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