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萬毒蝕身不改癡心一畫百命真跡難尋】
紫竹躺在藤椅上,她心神不寧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平安蠱,這種平安蠱由子母二蟲配成,紫竹把子蟲放進了自己隨身的鏤空鈴鐺中,掛尹秀陽身邊,自己拿著母蟲,如果尹秀陽發生意外,子蟲會衰竭而死,母蟲也會跟著死去。她望著手中的母蟲,後者正在竹筒中撲騰,突然,母蟲的翅膀抖了抖,斷了開來,隨著斷翅,母蟲發出極快的“嗡嗡”聲,然後翻過身子,兩腿一蹬,死了。紫竹緊緊抓著竹筒,望著斷翅而亡的母蟲,她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心裏的不安早就讓她默認了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夫君!”紫竹癡癡地站了起來,竹筒跌落在地上,門外的侍女聽到了聲響,輕輕推門而進。
“夫人,怎麼了?有什麼吩咐?”
“備。。備馬,快!”紫竹激動地喊道,“快!”
藍焰扶著額頭,手上把玩著雕刻成睚眥的玉佩,他一言不發,冷冷地望著手下一群人。
“都死了?”
耿七點點頭,“無一例外。”
“什麼人?不聲不響從我手裏搶人。”
“我想,見過那人的都被滅口了。”耿七道,“不知是否和寨下那名神秘女子有關?”
“哦?退了我的蛇陣,還搶了我的人?”藍焰舔了舔嘴唇,少寒等人的出現並不在他的意料之中,“竟是一女子?”他將身邊的雪夕拉了過來,輕聲問,“你可知其是何方神聖?”
“我未見過,但之前派人去追殺蔣恩佑時,聽手下說起,似乎有一奇異的中原女子出手搭救,那人邪氣得很,可製人百尺以外,我當時隻道是他們辦事不利,找來的借口,剛聽你們說起她的神通,我倒是。。。。倒是。。。。。”
“中原人?”藍焰問道:“是你說起的那幾個中原人中的一個?”
雪夕點了點頭,見藍焰表情不佳,連忙獻計:“中原功夫高深莫測,我也有耳聞,但用蠱的本事,他們是不懂得,就算有黑寡婦在,咱們隻要找個空隙。。。”
“好了!你先出去吧!”藍焰皺了皺眉,“讓我再想想,你那兩下子不足以定勝負,我還要等一個人。”
“誰?”雪夕和耿七都忍不住好奇地問。
“紫竹。”藍焰扶著額頭,衝著耿七擺了擺手,示意讓他出去。雪夕討好地伏在藍焰的膝上,柔聲道:“這幾日奔波勞累,你也應當好生休息休息。莫讓那些冥頑不靈食古不化的人惹得心煩。”
藍焰捧著雪夕的臉,笑了笑:“我知道你想問我梅姨的事,你大可放心,以她和滿星的關係,白苗不至傷她。倒是紫竹這邊兒有些麻煩,我要得到飛蠱王術,還需要你的幫忙。”
“我能做什麼?竹姨從不待見我。”雪夕不解。
“尹秀陽的死,我會讓她算在中原人的頭上,你需要再點把火,讓她失去理智,隻要她舍得她的寶貝,對付那幾個中原人不成問題,尤其是那個能獨身從我這裏把人劫走的,正好配得上。。。”
雪夕為藍焰寬衣解帶,藍焰的背後盡是灰黑色的癬狀物,雪夕不敢伸手去碰,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有些地方已經裂開,血痂的顏色還很新。這些癬狀物確實像極了灰色的鱗片,尤其是破口處若隱若現血肉,看起來分外恐怖。這些鱗片已經蔓延到了藍焰的後頸,看來這《切鱗決》不能再等了!
“嚇著了?”藍焰摟著雪夕的腰身,“這些年,要不是用了些你從醒白那弄給我的血罌粟壓製,這張臉恐怕早也。。。”
雪夕用手指壓住了藍焰的嘴,“你明知道我怕得要死,不要嚇我了。”
雪夕鬆開手指,摟著藍焰的脖子,後者一言不發,雪夕哽咽道:“你總能有辦法的,對嗎?你總能。。。”
“這灰鱗到了如斯地步,我功力大減,雖暫無性命之憂,但血嬰粟的法子,已經緩不住了。。。”藍焰推開雪夕,穿上衣服,遮住後背,“你出去吧!”
“我。。”雪夕一反平日的順從,從背後緊緊抱住藍焰,“我一定替你找到《切鱗決》!”
藍焰的後背滿是灰鱗,自是感覺不到雪夕的眼淚,但從後者輕微的抽搐中,他知道,她怕得哭了起來。藍焰嘴角輕輕上揚,難得溫柔地轉過身,摟住了雪夕,眼神一改往日的殘忍,他歎了口氣,“我倒不是怕死,隻是擔心多年的心血付諸流水,當初苦練《點鰓錄》也是我太過自大了,急功近利,想來,若不是得高人指點,祖母也破不了《切鱗決》,我又何苦逞能。”
“《切鱗決》就在紅梅身上,畢竟母女一場,我去求她,她若不給,我就死在她麵前!”雪夕擦了擦眼淚,哽咽道。
“嗬?你還拿自己作三歲小孩兒麼?”藍焰舔了舔下唇,漫不經心地說:“不過我倒有一個不成辦法的辦法。”見雪夕眼中閃著迫切的淚水,藍焰又說:“《切鱗決》根本就不是內功,與其說它是功夫,不如說它是一劑藥方。當初祖母受一白衣老仙點化,將《溟水功》拆為上下兩部《點鰓錄》和《切鱗決》。紅梅瞞得了別人,瞞不住我,倘若《切鱗決》真需要三年五載參悟,她早就交給我了,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老情人死在麵前。《溟水功》本就是傳說中的禁術,相傳黑苗祖上有一脈族人長居水下,因而結腮生鱗半人半魚,正是這一脈祖先創造了《溟水功》,他們自然不會受到反噬,可後來這些先祖就被當作鬼怪全部滅族了,再無人能破解《溟水功》。曾有許多人覬覦《溟水功》的神力,卻都落得個不人不鬼,祖母當初為了得到毀滅白苗自成一派的力量,這才動了這個心思,若不是她的造化,恐怕也要把自己折進去。其實,阻止《溟水功》的反噬,靠的就是《切鱗決》裏的記載的法子,隻要知道切鱗的方法,就足夠了。”
“原來如此,那。。。那要怎樣才能讓她交出來呢?”雪夕心裏想了許多法子,可都是徒勞,她與紅梅早就斷絕了往來,在她決定站在藍焰這邊的時候,就已經背叛了紅梅。
“有一種蠱,可以短時間內結出和我身上一模一樣的灰鱗,解蠱之後,連疤痕也不會留下。”
雪夕會意道:“我願意在自己身上種蠱,再去求紅梅救我,趁機偷出方子。”
“雖然尹秀陽死了,你是她唯一的掛念,但這還不夠,紅梅疑心病重,現下也算到了我撐不了太久,她想把我活活拖死,這個時候去求她,她一定設防。”藍焰搖了搖頭。
“那怎麼辦?”
“既然是苦肉計,你可願吃點苦頭?”
“這還用問嗎?”雪夕漲紅著臉,一雙鳳眼中流轉出怨懟,“我十四歲跟了你,你要我背叛母親,你要我給師祖下蠱,你要我嫁給蔣恩平,你要我離間七裏衝,我可曾問過你緣由?你開口便是!更何況此事攸關你的性命,我還需說一句願不願意麼?”
藍焰深吸了一口氣,道:“有卿如此,夫複何求,待我度過這次的難關,我。。。我一定好好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