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那段時間,我過得渾渾噩噩。我就像一個望夫石一般注視著斯圖離去的方向,忘記了時間的流逝,日日夜夜等待著斯圖的身影。
我的時間永遠停留在了斯圖離開我的那一時刻。
有時我因困倦而睡著了,但很快就從驚恐中蘇醒過來,然後四處尋一尋他的氣味。這樣等待的日子,我不知過了多久,但每一天對我來說都像是一個世紀一樣漫長。每過一天,我心中的希望之火就衰弱一點,每過一天,我心中的驚恐就加劇幾倍。
但斯圖允諾過我,他會回來,會平平安安地回來……
而我,此時此刻除了信任他就什麼也做不了了。
我常在夜晚注視月亮,看著月亮的圓缺,我的心中總有些小小的期待,我總有種預感,預感斯圖能在月圓之時來到我身邊,我希望接下去的每一次月圓斯圖都能陪在我身邊!
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我神經緊繃,我終於明白那些被愛情折磨瘋癲的人是怎麼回事了。
月亮的缺口越來越小,我的心跳動得越來越劇烈。
所以,當我終於從月光傾灑下的斑駁樹影中看到了那個朝我款款走來的優雅身影時,我高興地快要發瘋了!
我甚至忘了自己是怎樣飛奔到他跟前的了。我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裏,緊緊抱著他,能夠再一次觸碰到他讓我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我將耳朵貼在他的心口,傾聽著那熟悉的心髒跳動的節奏聲。
我將這些天來的思念一股腦地傾訴給了他,並且告訴他說,我再也不會讓他離開。
斯圖,他終於回來了。帶著他的承諾,他回來了!
我始終在喋喋不休,我猜斯圖一定要笑出聲了,因為我根本沒給他一次開口說話的機會。
我抱著他抬起頭,看著他那張完美的如雕塑一般的麵容:“斯圖,你這個混蛋……現在讓我聽聽你的聲音。”
他低下頭,看著我,不知為什麼,他看我的神情並不是我所期待的樣子。
“你是誰?”
好一句冰冷的問題,這就是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但隻這一句話就讓我整個人僵在了那裏,不會動彈了。
我終於知道,從我見到他開始,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若有若無的異常氣質究竟是什麼了。那誠如陌生人一般的氣質……
就像我第一次見到斯圖時一模一樣的冷酷氣質……
我驚恐地抬起頭,看著他。不!我沒有看錯!他仍是我的斯圖,我怎麼會看錯!但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種對我莫名的厭惡感,而他那個“你是誰”的問題就像一塊寒冰一般,直直地戳進了我的心髒,讓我整個人凍結了。
他的聲音,為什麼比月光還要凝冷?他的眼中,也再找不到曾經看我時的那種溫柔了……
“斯圖……你……怎麼了……”一個可怕的念頭緊跟著襲到我的心裏。我害怕極了,立刻慌張地捧起他冷漠的臉,讓他注視我,“斯圖!你看看我!看看我!我是西爾維婭!西爾維婭!斯——”
“噗”的一聲。我身後響起了一種莫名的聲音,那是一種類似於堅冰刺入湖水的聲音。不知為什麼,聽到這個聲音會讓我那樣痛,我的身體跟著那聲音起了反應,越來越痛,這種疼痛最終蔓延至我的全身,我痛得喪失掉了所有的力氣,這個時候,我看到斯圖一臉厭惡地捂住鼻子,第一時間將我的手掙脫開了。
我倒在了地上,直到看到鮮血從我的胸口淌出我才明白過來。
嗬,原來,我被箭射中了。
但,這已經不是我最關心的事情了。我又抬起頭,看向站在我麵前的斯圖,我的心中充滿了困惑與不安。
此時此刻,我並不懼怕死亡,死亡又有什麼好讓我懼怕的呢!我隻怕,我最擔心的事情會成為事實。
“哈!這一箭正中紅心!”遠處,一個男人笑著走到斯圖跟前。
“加斯,你想射殺我嗎?”斯圖的聲音冰冷極了,這就好像是我最初認識的那個斯圖,那個我從教室的窗子中看到的那個不帶著一絲波瀾的沉靜的臉。
“冷靜,冷靜一些斯圖。我們是來狩獵的,不是嗎?”
“狩獵?”斯圖看了加斯一眼,又低下頭去,看向了我。他終於肯看我了!
加斯的出現又讓我從心底裏產生了一絲絲的期冀。我希望斯圖是礙於加斯的緣故而假裝對我冷淡。我迫切地追隨著斯圖的視線,但他的神情中充滿了困惑與冷漠,是的,他在用一個注視陌生人的眼神注視著我。
這種神情是無法佯裝出來的。
斯圖的眼神比這隻刺入我身體的利箭更讓我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