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雖然還覺得身體有些微的發虛,老者也勸我多休息幾日再走,但我思蜀心切,他們也就不再強留。花遮山打點了一下,便牽馬與我一同上路。

離開時,老者語重心長地對我說:“林姑娘啊,江湖多險惡,無論遇到什麼事,都需謹言慎行。”

“謝謝老伯伯教誨,您的話詩雨謹記在心,以後得空,詩雨一定回來看望您老人家,您老可要多保重身體!”

黃昏時分,由於走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一家客棧,隻好在一間破廟裏停歇。廟四周殘破的瓦片零落一地,兩扇廟門也已經東倒西歪半掛在門框上,看似一推即倒。花遮山叮囑我先在門外等候,自己先進去點著了蠟燭收拾妥當方才讓我入內。

他倒是十分細心,一路上對我也噓寒問暖、關懷備至,說實話,我是挺感激他的,隻是他的身份始終是我心中的一個結,跟他的交談時,也不免隔著一層障礙,無法敞開心扉。

“林姑娘,看來,今晚我們隻能在這裏將就住一個晚上了。”他一邊說一邊忙著在牆角整理一堆幹草,把草鋪平後便招呼我過去坐下。

在馬背上顛簸了一整天,感覺整個人如同散了架一般,加上昨晚療傷,元氣還未恢複,這一折騰之下,更覺得疲憊不堪。

花遮山見我的狀態不好,滿麵憂色,問道:“林姑娘,你還好吧?臉色這麼不好。”

“我沒事,隻是覺得有些累,休息一下就沒事了。”我將背靠在牆壁上,此時是多麼渴望有一張軟綿綿的大床,疏散那不光是身體以及心底的疲憊。

“那你休息一下,我去撿一些柴禾,燒點兒水。”說罷,扶我躺下了方才離去。

我仰麵躺著,順著目光,看到那灰暗的屋頂破舊不堪,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蛛網,那些蜘蛛或靜靜地臥與網間,或忙碌地編織家園,或吊著絲兒垂在半空中悠閑地蕩秋千兒;梁上還時不時地有老鼠來回穿梭,好像在走獨木橋一般,動作輕盈嫻熟。過去,我看到老鼠總忍不住大聲尖叫,可此時,卻覺得它們可愛極了。

右側,台階上方是兩尊佛像,或許是這座廟荒廢了太久,佛像已經被灰塵堆積的難以分辨是什麼佛,隻是依然莊嚴肅穆,那被灰塵與蛛網遮住的眼睛,硬是炯炯地望著前方,仿佛要看穿這塵世間的一切。

十分吃力地撐起沉重的身子,腿微微發軟,蹣跚著走到佛像的麵前,撲通跪倒在地,雙手合十誠心道:“小女子林詩雨懇求兩位菩薩,大發慈悲,保佑聶諾平平安安,讓詩雨盡快找到他,與他早日重逢。也請菩薩保佑,讓當年殺害聶諾父母的凶手早日浮出水麵,好讓聶伯伯聶伯母在九泉之下早日安息,也可還爹一個清白,早日消除聶諾對林家的誤會。”說罷深深叩首。

“林姑娘,你心地如此善良,菩薩一定會保佑你的。”原來花遮山早已進來,隻是我沒察覺,他放下柴禾,神情有些黯然,似不經意地問道,“林姑娘所說的那位聶公子,想必是姑娘心裏很重要的人吧?”

應該是的吧?聶諾應該是我心裏最重要的人吧?不禁在心裏自問。我杵在那兒不動也不回答他的話,他也沒再追問,默默地撥弄著那堆哧哧燃燒的枯枝,火光照射下,卻見他的神情竟是惆悵萬千。心,仿佛被什麼莫名地牽了一下。

“真奇怪,對你,總有種時曾相識的感覺。”我似不經意地說了一句。

他眼眸一顫,驀地,唇邊漾起一絲笑意,說:“這就是緣分吧。”語氣裏卻聽不出喜惡。

突然,一陣狂風莫名地從門外襲來,將花遮山剛點著的火與燭台上的火一同熄滅,頓時,我們陷入了一片黑暗裏。

他迅速閃到我身側,說:“林姑娘莫怕,你站好了,我重新生火。”他正要走開,又是一陣狂風襲來,要不是他及時拉住我,我是肯定要被那風刮到牆角去了。

還沒等我站穩,忽見門口一道金光閃現,一個人影自門外裙媚飛揚地向我們漸漸逼近,透著光芒,我看到她飄逸的長發,卻看不清她的臉,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即刻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