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也似的下的山來,子怡盡量揀些小路。寒玉他們的心腹侍從都在山腳下住著,子怡不想讓他們看見。可是自己能去哪裏呢?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子怡的心裏實在是說不出的恐懼。可是,那又如何?哪裏可以有人來幫自己呢?
看看天色將晚,子怡想到自己必須先找個住處才對。好在離姊妹山十幾裏遠的地方就有一個小鎮,子怡來姊妹山時曾經路過的。一路匆匆,子怡趕到一處客棧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客棧的小二看見子怡俊美清秀,談吐不凡,覺得很有些奇怪。這樣一個少年怎麼會在夜裏孤身一人行走路上?
看出小二的疑惑,子怡也感到自己這樣一人上路不大安全。這裏不是自己那個世界,沒有那麼好的治安,想來想去,第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安全啊!
一夜不敢入眠。清晨早早起來,子怡專門去買了一套男子的粗布青衣小帽穿戴上,又買了些顏色,將自己的臉塗的稍黑些,才偷偷離開。到哪裏去好呢?京城那邊是斷斷不能去的,罪臣家的子女,弄不好就被官府抓了去。如若被殺了還好,要是被沒入官妓,那豈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我還不想死。那就朝相反的南麵去吧!
子怡漫無目的的亂走,想著越偏僻的地方應該消息越不靈通,自己應該更安全才對。白天是走一走,稍微休息一下,晚上在客棧也不敢睡得踏實,老是點著燈伏在桌上打盹。一連走了數天,不僅身心俱疲,看看自己本來少得可憐的銀子已經所剩無幾。再這樣下去,該是賣耳環、賣手鏈了吧!可是這些都有用完的時候,難道坐吃山空?得找個可以掙錢的事情做才好。可是做什麼呢?女子可以掙錢的門路,有什麼呢?子怡不禁非常懷念起自己那個現代的社會來。好歹在那裏自己還可以打工什麼的,可在這裏,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這一日竟然到了東南麵邊境的小縣景縣。這是一個自發形成的開放性的小縣,雖然地處邊境,以前常有北周的遊軍散將前來騷擾,搶掠,但由於這是通往大夏國的商隊必路經的地方,慢慢竟然繁華起來。沒得路走了,再走,就沒有什麼人煙了,而如果不幸碰到北周的士兵,那會是生不如死了。
子怡在景縣住了下來,每天無事在街上閑逛,看看有沒有自己可以謀生的方法。為奴為婢她是不會去做的,那樣等於沒了人身自由,那還不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這是最後一條街道了,很有些偏僻。子怡慢慢走著,一間藥房引起了她的注意。藥材是與她有緣的,爸爸、柳居正、玉誌宸、影哥哥,無一不是此中高手。當然了,大漢國盛產藥材,本來學醫者就非常多,但直覺告訴子怡,如果還能有什麼職業養活自己的話,那就是這裏了。
藥鋪的橫匾上寫著“仁義堂”三個字,可門邊卻隻貼了一個上聯。子怡看時,隻見上麵寫道:
白頭翁,持大戟,跨海馬,與木賊草寇戰百合,旋複回朝,不愧將軍國老。
可是沒有下聯。這個對聯子怡是知道的,很小的時候爸爸就曾經告訴過她,但這裏為什麼隻有一個上聯呢?
子怡進得藥鋪,一個年紀頗大的老先生正在忙碌地與人診病。原來這裏既是醫館又是藥房。看到子怡進來,老先生並不發一語。子怡安安靜靜地等老先生給人看完病,抓完藥,而後恭恭敬敬地上前學著男子的樣子施了一禮,道:“請問老先生,門口的對聯為何隻有上聯而沒有下聯?”
雖然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別扭,但想到這裏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棲身之處,子怡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老先生道:“這位小哥,老夫預備招收一個喜好醫術,勤學肯幹的徒弟,倘若能對得上門上的對聯,又願意屈居於此拜老夫為師的話,老夫不但願意將一身所學相授,將來百年之後,更會將醫館相贈。”
子怡一進門,老先生就暗暗觀察著子怡,一看就不是來看病的。莫不是來應征?看著這小子雖說矮了點、瘦了點、黑了點,但長得還算眉清目秀,加之對人彬彬有禮,看來還可以將就觀察一段時間。
原來這老先生姓任名鏡台,為避仇家,來到這邊境之地居住。任鏡台由於醫術高明,為人又很仗義,碰到窮苦人家看病,經常免費診病,末了還搭上幾包草藥。縣裏的窮苦人家非常尊敬他,因他姓任,特意聯合起來送了塊“仁義堂”的匾給他掛上。可是老先生年紀大了,總覺得一個人診病抓藥心有餘而力不足,雖說也曾收了幾個徒弟,然而不是資質愚鈍不可調教的,就是小有所成即離開這裏前往繁華之都去了。隻有一個老實巴交的徒弟福貴還在店裏幫忙抓藥,可是任先生見他愚笨,學無所成,內心非常著急。
任老先生因此在門上貼了個上聯,聲明要是有能對上下聯並願意拜老先生為師的,不但願意將自己所學傾囊相受,更在自己百年之後將醫館相贈。當然,老先生還有一點沒告訴子怡,那就是任先生老來得女,對女兒非常寵愛,收這個徒弟也是要為自己找個女婿。可是一來覺得子怡麵生,不是本地人,不了解品性;二來看子怡身材矮小,心下猶豫,便沒有把這層意思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