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去榮恩閣請安時,王夫人早已聽春媽媽說了華文熙回來的情形,愁眉不展的對著春媽媽歎氣,但此時也沒多問話,親手夾了一筷子菜在她碗裏,“別擔心,定是沒有齋戒的緣故,解簽的人也不好,別擔心,下回再去求一支好簽,讓徽明師太親自解,別擔心……”
不知道這話是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兒媳。
華文熙笑,“多謝母親。”
第二日,費院使來了,頭發花白,眉宇間帶著倦色,走起路來卻依舊身子筆挺。
厲煜柏去門口相迎至榮恩閣。
費院使閑話也不多說,先給王夫人扶了脈,又看了舌苔,便道:“夫人是否倦臥少動,胸悶氣短,常腰酸背痛,畏寒肢冷,有時下肢浮腫?”
“是是,費大人果然不愧神醫!”王夫人笑著讚道。
費院使並不客氣推諉,提筆寫了方子。
春媽媽又補充道:“夫人常叫人捶腰,火盆也是前陣子才撤下去。午後飯前腳脖子會浮腫,要換了寬鬆的鞋子。”
解氏忙問道:“費大人,母親這病可嚴重?”
厲煜柏也道:“可要緊?”
“無妨,老人常見的病,”費院使淡淡道。
眾人皆鬆口氣,費院使又講了些養生之道,王夫人如聽了金科玉律一般連連點頭,忙讓青果都記下來。
待費院使給解氏也扶了脈,已過去了一段時間,不由漸漸露出不耐的神色,“貴府二奶奶可還要瞧病?”
王夫人本還想叫他幫張氏也瞧一瞧,聞言便改口叫了春媽媽,“明芳,請費大人去居庸閣。”
解氏也道:“青玉,替我去瞧瞧。”又對王夫人道:“娘,我在這裏陪你等著。”
華文熙躺在床上,聽見有陌生的腳步聲,知道是大夫來了,便將腕子伸出來。
費院使一進來看著掛起的帳簾就道:“老夫知天命的年紀了,把帳子收起來吧。”
童兒猶豫著看向春媽媽,春媽媽想了想點了頭,青玉上前幫著童兒把帳子收了起來。
光線一亮,華文熙微微眯了眼睛,隨即瞧見了大名鼎鼎的費院使。
隻見他頭發有些花白,瘦瘦高高的,眉間有個“川”字形的痕跡,眼神淩厲,讓人有些望而生畏。望著他人時神情淡漠,卻在看著華文熙時,眼中露出幾絲暖意。
華文熙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錯了,費院使已將手搭在了她的腕子上,閉眼摸脈。
一時間屋子裏安靜的很,童兒有些擔憂的望著費院使,大少奶奶說的那話雖不可盡信,卻總是時不時讓她想起來,心中一跳一跳的,生怕真診出個什麼不好。
春媽媽也目露關心,心想二奶奶這後半輩子的恩榮說不準就係在這上頭了,若是真有個不好,別說穆姑娘後腳就會進門,怕是李姑娘王姑娘的也會源源不斷的。
隻可憐了二爺!今後的別的女人生出的孩子到底沒有二奶奶這個正妻生出的嫡子尊貴,即便是平妻……走出去背後也別人指點的!
青玉上回賞花宴後,被解氏好一通教訓,如今心中記著來前大奶奶的話,氣都不敢喘,眼睛一眨不眨的瞧著二奶奶,耳朵也支楞著。
良久,費院使收回了手,閉眼沉思了一會,又仔細瞧了華文熙的臉色,舌苔,眼白,甚至還扒開了頭發看了看頭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