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師父抽回了手,站起身來,可能是打算來開個處方,卻也恰好看見了我,他一驚,脫口喚道:“蝶……。。齊掌櫃,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皇宮裏呢?”
“是我將她帶來的,我今日不是回府,而是特意去找她去了。”大師兄開口替我回答著師父。
師父愣了一下,然後歎道:“也罷,事已至此,也就隻能這樣了。”
而我已經顧不得再與師父和大師兄多說什麼了,隻是眼睛死死的盯住眼神迷茫渙散、空洞無物,仿佛隨時可能離我而去的皇帝,也已經忘記了自己來之前,隻決定做個看客的打算,現在的我,隻是迫切的想感受到皇帝的真實存在,於是,我不由自主的一步一步朝床邊挪了過去。
這是我第二次見他這幅模樣了,第一次是在邊關,他中毒昏迷時的症狀,沒想到,這次他是清醒的,卻也將自己弄成了這幅模樣,卻也讓我變得比上一次更加害怕起來。
看著,看著,我的心變得更加疼痛不已,不知道他為何要這般折磨自己。
看著我溢出眼角的淚,杏兒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她帶些試探的喊道:“小,小姐?”
我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眼,先哽咽著對杏兒道歉道:“杏兒,對不起,我沒有事先告訴你。”
杏兒的淚也一下就湧了出來,用手捶打著我,嗔怪道:“死小姐,你跑哪去了?你知道杏兒有多害怕嗎?杏兒怕失去記憶的你,到處亂跑亂闖,會著了外麵惡人的道。因此,那一段時間,我幾乎是每天晚上都睡不著,就算是睡著了,也經常會被噩夢驚醒。”
聽見杏兒如此一說,趙公公自然也就知道我是誰了,他“撲騰”一下跪了下來,哭著哀求道:“秦貴妃娘娘,奴才求求您,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要再走了,不要再折磨皇上了。如若皇上有何對不住您的地方,奴才替皇上向您叩頭賠罪了。”說完,他真的頭如搗蒜一般,向我磕起頭來。
我有些羞愧的扶起他,說道:“趙公公切莫如此,蝶兒承擔不起。”
“那奴才懇請娘娘幫奴才勸勸皇上吧,讓皇上重新振作起來吧。”趙公公繼續涕淚縱橫的哀求道。
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對心灰意冷的皇帝有著這般的影響力,故而,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趙公公的話是好,所以,我幹脆沒有回答趙公公的話,反而轉過頭去看皇帝的神色。
因著皇帝是清醒的,所以他肯定聽見了我們方才的對話,也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可是,這樣一來,他的眼神雖然不再渙散、空洞,卻仍然還如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的看著我,眼中似乎還閃耀著一些警惕性在裏麵。
看著他的這種眼神,我心中不禁又有一陣陣的抽痛掠過,淚又湧了上來,我發現自己承受不住他這樣的眼神。
正在這時,皇帝突然又雙眼圓睜了一下,用力將自己撐到床榻邊,哇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皇上,皇上,你怎麼啦?”我再也控製不了自己害怕的情緒,痛哭起來,又湊上前去,想順順他的背,卻被他嘔氣似費力閃躲開。
師父再也忍不住了,端起放在床上的一碗藥,苦口婆心的勸導道:“皇上,您還是將藥給喝下去吧,您就算是不為自個著想,不為後宮的娘娘們著想,也要為江山社稷和天下子民著想著想啊!”
皇帝沒有吭聲,隻是重新的躺回床上,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師父見了,隻得無奈的歎了口氣,打算將藥再放回到桌上。
“師父,給我吧。”我哽咽著從師父手中接過藥,然後又強忍著淚,對著房中除皇帝之外的所有人說道:“你們都先出去一下吧,我來喂皇上吃藥。”
眾人聞言,都默默的退了出去。
我也不再言語,隻是學著皇帝上次給我哺藥的模樣,先端起藥碗,含上了一口,再俯身湊到了皇帝的唇邊。
當我的唇觸碰到皇帝的唇時,皇帝身子一顫,渾身也變得有些僵硬起來,不過,他仍然緊咬著他自己的牙關,不想讓我將藥物哺進去。
我也沒有放棄,隻是堅持用自己的舌尖來撬他的牙齒,一時之間,我們便僵持在那裏,僵持了好長一會。
隻是,因著我心中比較難受,我的淚又止不住的滴落下來,恰好滴在皇帝的臉頰上,皇帝似被火燒了一般,微微的睜開了眼睛,身上又微微顫了一下之後,牙齒竟然也鬆開了,由著我將藥物送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