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老頭,你賣啥關子啊,不要讓那些小輩等急了啊。”一位羅老素來交好的長者高聲喊道,引起周圍一片起哄聲。
“張老啊,別急,先欣賞欣賞歌舞,培養培養你的藝術細胞,好戲就要開始了。”羅老拍了拍張老先生的肩膀,目光淡淡的掠過朝陽羅逸所在的位置。
“真是童心未泯啊!”朝陽舉起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禮服隨著身體的起伏輕輕飄蕩。“你今天看起來似乎特別高興?”羅逸看著眼前女子帶笑的眼睛,多久沒有見過這樣的朝陽了,眉眼帶笑,少了份冷硬,多了些柔美。朝陽望著那雙凝視自己的雙眸,如此深邃。何時淪陷進去她已經不記得了。或許是兒時他檔在自己身前受人打罵時;或是他抓著自己的手對她承諾一輩子都保護她時。總之,一顆堅硬的心總有一方柔軟屬於他,屬於眼前這個沉默穩重帥氣不羈的男子。舉起手中的杯子,朝陽燦然而笑:“當然高興了,知道今天,我的夢想終於要實現了。”那笑容如此耀眼,帶著說不盡的得意和欣喜,她仰起頭,將手中晶瑩的液體倒入口中,也因此沒有看見對麵男子依然微笑的麵龐上,逐漸冷漠的目光。那目光夾雜著煩躁、氣憤不解以及迷茫。“怎麼了?”朝陽放下空了的酒杯,舉手在男子麵前晃了晃。
“沒什麼。”羅逸眨了眨眼,移開注視女子的目光,但卻在瞥向女子右後方時頓了一下。一直觀察他的朝陽差異的皺了一下眉,但依然沒有回頭,這是她們多年的默契,彼此的後方都由對方守護。
“砰。”帶了消音器的槍擊聲在耳邊想起,朝陽身體微微一震,清亮的明眸中閃過不解,更多的是震驚。震驚於對麵男子眼中那一霎閃過的快意和冷漠。
槍林彈雨的日子經曆了太多,他們在刀光劍影,腥風血雨中走到今天,神經早已變得異常敏感,麵對危險,身體幾乎會條件反射的采取行動,不會有任何拖延。但是,這一次,他猶豫了。朝陽突然明白羅逸那一刻的停頓意味著什麼!
火紅的身影緩緩倒下,仿佛是一個短暫的慢鏡頭,羅逸的眼前一片血紅,眼中的冷漠被驚悚所代替,他傻傻的看著麵前的女子,看著她的雙眼。“朝陽…”他猛地衝向前抱住那跌落的身影。
“啊,血…殺人了,殺人了!”一位站在羅逸右方的女子突然尖聲叫道。
羅逸輕輕一顫,感覺撫在朝陽背部的手滾燙一片,那是溫熱的液體流過時的感覺:“不,不。醫生,叫醫生…”
“不用了。”朝陽輕輕的說,“我隻想你再陪我一會兒。”她很清楚,這一槍很準確的擊中了她的心髒,已經無力回天。
“好好,我陪你,一直陪著你…”羅逸焦急的道,“你不要說話了,一會醫生就到,一會就到…朝陽”哽咽到絕望的聲音,周圍一片寂靜。人們神色各異的注視著麵前的兩個人,有同情,有悲憤,也有感到快意的,曾經受朝陽打壓的各當家無不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照樣掃過眾人的神情,自嘲的笑道:“還真是槍打出頭鳥啊。”看了眼被羅爺的保鏢頃刻擊斃的殺手,朝陽的目光淡淡的掃過麵無表情的羅爺,沒有停留,轉向自己愛了一生的男子:“逸,不要難過,現在的羅記已經沒有可以同你抗衡的勢力了,我沒法看你成為羅記的領主了,讓我說完。”打斷了羅逸想說的話,她看著他恍然道震驚的表情,繼續道:“以後就靠你自己了,我的全部私人勢力,財產,都會歸你所有,我已經吩咐過手下了,他們都會聽從你的安排。”朝陽的嘴角淡淡的揚起,清晰的聲音在大廳回蕩,“終於,可以換我來保護你了,終於,我們再也不會被人欺負了。”凝視羅逸的明眸逐漸暗淡,她抬起右手,想要像往常一樣撫摸對方的麵龐,但是最終還是放棄了。終於實現了曾經的誓言,隻是這樣的結局誰也沒有想到。聽著耳畔嘶啞的哭喊,羅逸,我不恨你的,盡管你猶豫了,盡管你本可以推開我,躲過身後的子彈,但是你沒有,是金錢?權力?是什麼阻止了你,我不知道,但都不重要了,朝陽的意識在哭喊中漸漸渙散。
“朝陽!”羅逸跪在地上,緊緊地抱著懷中的女子,淚水流過堅毅的麵龐。周圍的人漸漸散去,徒留那抹孤單的身影和滿地鮮血。
三天後,瓊州海峽
“逸爺,海上風大,船馬上就起航了,回去吧。”強子站在對站在艙板的黑衣男子道。自從三天前羅爺當眾宣布新的繼承人之後,他一躍成為了羅記的管事,看了眼那蕭索的背影,他無聲的歎口氣,回憶起昨天羅老爺的話,心中一陣唏噓,想起那靈動果決的女子,強子的心就為自家主子難過。
誰會知道,原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爺呢!那個眾說紛紜,令謠言四起的夜晚,羅爺將朝陽叫到自己的別墅,別無他意,隻是將自己對羅記的期望以及對羅逸的期許都告訴了朝陽,他知道朝陽的想法,看著他們成長,睿智如他,怎會不明白兩人的關係,他知道為了羅逸,朝陽會不惜一些代價。當然,兩人的談話就如聊家常一般,圍繞著羅逸的點滴,羅爺不動聲色的訴說著自己如何看好羅逸,他的才能,他的品行,無不是下任領主的不二人選,他對她分析當前的利害,聽她對羅記未來的看法。當然,他沒有直接告訴朝陽如何去做,因為或許在他看來,聰慧果決如她,一定會像他想的那樣,為羅逸的未來之路掃清所有障礙。
想到此,強子不免搖了搖頭,為了自己曾經對二當家產生的懷疑感到愧疚,她不動聲色,將一切矛頭指向自己,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她為什麼不告訴逸爺呢,隻是為了最後給他一個驚喜嗎?可是這驚喜所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海風拂麵,揚起陣陣濕氣,黑色的西裝下擺不斷的抽打在船沿上,就如此刻他的心,冰涼到麻木。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情願你我隻做那底層的苦力,每天為了生計奔波,卻坦然相對。也不要在拚命換來的榮華富貴中,迷失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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