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迎後大禮(1 / 3)

牽了這一下,玄燁就不動了,手停住,頭低了低,有點愣。蘇麻喇姑和那些人在他的身後站著,對這個反應早已料到,裝模作樣地忍到現在,終於也笑了,這一笑,玄燁明白了,轉過身去,彎起唇角撒嬌:“哎喲,嬤嬤,您早知道,逗我玩兒呢!”

芳兒抿著唇沒動,他就覺著像見了一團火。那一牽,四目相對,把彼此的心都點上了。心如鹿撞,綻放的火花連最美的煙火都比不上,想收也收不住。它太亮了,亮得什麼都清楚,連角落都照得很快活。論驚喜自是玄燁更多,喜得手抖,帕子丟開了,再要拽,他就覺得很不好意思。

帕簾比剛剛晃得有點多。看情形,這小兩口是喜歡上了,總算不負太皇太後的苦心。有些細節不能不叮囑,像剛才直接拿手扯蓋頭就不行。蘇麻喇姑過來,拉過玄燁,聲音很低,直到把他說得臉都紅了,他才小聲地抗議:“嬤嬤,你們先出去,出去。等會兒再進來,出去。”

心情就像灶上燒著的水,在咕咕地翻泡,讓人看著,他就更沒辦法控製。有些禮節離不了人,要說心裏話卻是忍不到下一刻。蘇麻看見芳兒也在點頭,夫唱婦隨呢,更歡喜,於是說:“行啊,咱們待會兒再進來,讓皇上跟皇後說悄悄話。”

退出門外的人們安靜地等著。如水的夜晚,靜謐得讓人害羞。

這一刻就這麼定住才好。玉色的月光撒滿了床,芳兒坐在裏邊。在這樣的夜,她太美了,美得像一幅畫。豔,豔得讓人眼睛轉不開。玄燁站在床邊,看她的腳踩著他的影子,登時不敢動,心緊得像拉滿了的弓,他也不敢再使勁。

從來沒有一個少女,能讓他這麼緊張,讓他的情緒完全被牽著走,讓他的喜悅不由自主地從心裏倒出來,倒不完。

一見她,就美了,美得想笑,美得像開著花兒呢。玄燁閉上眼,把芳兒的模樣又想了一遍,想得明明白白的,然後,他終於把雙手抬高,揪住帕角去掀。蘇麻說過不許用手,他不管了。沒人看見,就要這樣。這樣實在。也隻有這樣,激動才能達到最完美的時刻。

掀開它就像掀開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教他永遠快活。

——隨著他微顫的手,芳兒眼前終於亮堂,呼吸也比剛才舒服。抬起頭來,她的眼睛濕濕的,有淚光。她不知道,玄燁會不會明白。然而她看見,玄燁的眼圈也是紅的,他也想哭。

芳兒即刻將頭低下,抿了抿唇,把眼淚抵回去。重來的時光待她不薄,她無法停止追思。一路被抬過來,明黃色的轎簾還在心裏晃,晃得她發顫。而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夢。過去的歲月和眼前這一刻重疊。居然能這樣,也隻有欣喜若狂才能比擬這份心情。可是她必須要摁住它,不讓它透出太多的痕跡。

玄燁已經看見了,很高興,她是想念他的,他一眼就明白。不知道更多,可是不枉三個月的相思,也夠了,這一眼,就是最好的報償。於是,他的掌心聚攏了汗水,玄燁也裝作沒有發覺。靠過來,有些局促地坐在床邊,過了半晌才開口:“唔,他們說,你叫芳兒?”

芳兒沒有說話,玄燁等了片刻,又道:“我是玄燁。他們跟你說了嗎。”

芳兒還是沒有答他,等他終於有些急的時候,她才溫柔地笑了笑:“不是我不理您,遵您的旨,我得是個聾子,還得是個啞巴。”

玄燁聽見它,馬上也笑了,氣氛一下子緩和不少,他笑著比劃:“這個福全,連這個也往外說,回頭我要揍他,這小子。”

先前在芳兒被太皇太後召進宮時,福全幫玄燁偷看,可是沒有看到究竟長什麼模樣。回稟時玄燁開玩笑說,皇後長什麼樣兒無所謂,最要緊的,她得是聾子和啞巴。理由是皇額娘的脾氣不好,是啞巴,罵她就不能還口,皇額娘不生氣;是聾子呢,皇額娘罵她聽不見,她也就不傷心,兩全其美。

兄弟倆拿這個俏皮話開玩笑,到了現在,讓芳兒抓住“報複”回來,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