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往往大多如此,投鼠忌器,有了把柄便一籌莫展,束手束腳,做什麼都很心虛。
要抓常五不是沒有辦法,隻是辦法實在卑鄙。然而事到如今也隻好一試。
常五的妻子雲娘雖然咬舌自盡,可此人卻還不知。隻因當時勢亂,隨後便已墜落峽底隨水而下,幾番找尋不到,大致可推斷十有**確實還在世上。那麼把他比作魚,散布假消息,讓死去的雲娘來當餌,結果就將如何?
好法子,隻是一個人做不成。福全多次逼問,不死不休,德塞無奈之下令他知悉真情,不消片刻就將人驚得目瞪口呆:“啊,這孩子也太……”
“現在不是評價這個的時候。先抓人再說,我們要快!”這事不能再讓更多的人知道,隻能到此為止。一日抓不到常五,便是一日難安。常五落在他們之外的人手上,是一件極好的武器。因此,絕對不能。
幸好德塞已於暗中委派人手,將索額圖明珠,以及阿布鼐的宅第附近都安排了盯梢,以及他能想到的所有人,通通沒有放過。
“也太危險了。”福全知他是一片好心,但若讓玄燁知曉,又會怎麼想呢。
“這倒不怕。我請過太皇太後的旨了,皇上那兒也知道,說是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不過……”當然真話不能這麼說,怎麼善後,隻盼功成再議。
“哥,我聽你的,那你覺得,這個常五會投靠誰?”常五若活著,當真是一件極佳的武器,拿來拖人下水最好。所謂賊咬一口入骨三分,就算是假的,胡攪蠻纏,也能變成真的。更何況有事實作為根據,若再有人“從旁指導”,那便真的如夢似幻,分辨不清了。
“依我看,最大的可能是阿布鼐,畢竟圖讚跟他以前的交情非淺。常五要想舉報,非他不可。”德塞一聲長歎,揉揉累到紅腫的雙眼:“可惜他倒會躲。”
“是,關鍵就看是推給索額圖,還是明珠。”在二人密談的房中,福全緊張地凝神,比德塞更憂心十倍:“都不好,要是在索額圖手上事發,那就是燙手山芋,要是明珠,那就……”
“那太子就危險了。”誰不知身為政敵,明珠一直跟索額圖互相看不順眼,承慶想要扳倒承祜遠非一日,如果這個常五真的投靠了他,明珠一定會想方設法,保證他活著見到玄燁,到那時,落入火海的,難道會隻是一個胤禨嗎?到那時,承鈷,保成,甚至連芳兒也許都不能逃脫嫌疑。若一旦失勢,甚至連整個赫舍裏氏,也許都會……
“太可怕了。他們不會那麼大膽吧。”福全聽著分析,忍不住插話:“哥,嫡庶之爭,非同一般,我想他們還是冷靜些的。”
“所謂久旱逢甘霖,百年不遇的機會也隻有這麼一次。錯過了一輩子被人踩在腳下,是你,你能放手?”德塞悲涼地再道:“他們一定會像見了血的蚊子。”
一擁而上,不死不休。
索明並不是兩袖清風,都有一堆髒事在身,怎能不抓緊這難得的機會?
“哥,你要站在索額圖這邊,那就麻煩了。”福全想想又改了口:“不對,我們幫皇後,幫太子,其實就是在幫皇上。我們不能看著皇上纏著這樣的麻煩不管!”
這樣的麻煩就是以石破天驚,妻離子散來比,也不為過。
兄弟的熱血就該在此時沸騰。德塞也正是這麼想的,因此倒要先便宜狠毒的白眼狼,此事若能平安度過,自然也就幫他躲過一劫。唉,隻能說這孩子幸運,隻盼他從這件大事吸取教訓,將來改過自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