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火夜泊,涼薄的溫度,水上火光點點,他們坐在對岸的帳篷外,看船隻駛近。
“冷嗎?”他問。
紫灼搖頭。
他側頭看水上,氣息涼薄,大概是許伯的解藥和冷水稀釋了魔性,他現在目光清明,恢複了他向來的冷靜和淡然。
“是青虎他們追上來了。”
說話間,他們就上了岸,趙青虎和禹越走在後麵,鯨雲走在前麵,滿麵堆笑。
“大哥,灼丫頭!”
紫灼看不慣鯨雲那種略帶嘲弄的腔調,不想理他,轉頭間一個紫衣陌生人落入她的視線。
他抱拳:“夜兄,劉姑娘,幸會。”
弋人臉上波瀾不驚,不發一言,禹越朝鯨雲看了眼,鯨雲立刻笑道:“誤會一場,一切都是誤會一場!”
青虎“嗤”了一聲,側過頭去,走進了弋人的營地,弋人的營地上升了篝火,隨行的鬼眾騎兵有百餘人,個個身穿黑衣,看服飾樣式,十分像是越人某個部落的衣服,衣服上有奇怪的紋絡,禹越看了微微蹙起眉頭。
雖然按地域來分,禹越也算是越人,但自秦皇南遷百姓數十萬之時起,到現在為止,許多越人已然受到漢化,禹越就是個半越半漢的例子,但是,在這百越群山當中,仍舊有著一些不為人知的古老部落,神秘而不祥。
鬼眾服飾上的圖騰讓他聯想到那些不吉利的部落,讓他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酒過三巡,禹越回首看水對岸,層層屏障,蜿蜒不知去向,他感慨:“趙兄的南越國當之無愧是南方霸主啊!”
趙青虎遠目,眼中卻沒有絲毫喜悅之情,最終目光幽幽地落在她的身上,她往弋人身後躲了躲,他見此,眉間微微一皺,仰頭一飲。
他冷笑:“木秀於林,風必催之,南方霸主也不過是空架子!”
禹越道:“趙兄說得不盡然,光是這個空架子就夠了。”
趙青虎蹙眉:“若不是爺爺在的話……”
後半夜,趙青虎先行回宮,禹越進了弋人的帳子,篝火旁隻剩下紫灼跟弋人鯨雲三人,紫灼疑惑地看著趙青虎遠去的船隻。
“怎麼了?”弋人問她。
她搖頭。
弋人歎氣:“其實青虎他……”
弋人不擅長講故事,於是鯨雲接著說道:“現在的南越王是青虎的爺爺,青虎的父親早逝,故立他為世子。”鯨雲笑道:“至於你疑惑的,為何南越國位高權重之人跟我們扯上關係,那是因為……”
鯨雲告訴她,南越王趙陀有個族內弟弟叫趙光,當年他們奉秦皇之命平嶺南,秦皇即死,他們就兼並幾郡建立了南越國,後來青虎的爺爺趙陀自立為南越皇帝,就封他的族弟趙光為蒼梧王,年複一年,兄弟間難免有隔閡,於是趙光將自己的小兒子趙衍送在趙陀的身邊,趙衍與青虎年紀相仿,他們關係很不錯,有一回他們兩人進山打獵,回來的卻隻有一人。
她聽的很入神,問:“趙青虎回來了?趙衍死了?”
鯨雲搖頭:“是趙衍回來了,青虎留在山裏。”
她覺得心中一淩。
“趙衍與青虎雖然隔了一輩,卻有七八分相像,趙衍回來後,扮成了青虎,而真正的趙青虎在山裏遇到了我們。”
她覺得不可置信:“那現在在南越宮中的……”
“是真的青虎,如今趙衍已除……”鯨雲說得很簡潔,將個中過程全都略去,隻講了結果,那其中的痛苦回憶豈是他言語就能道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