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江而上,兩路分進合擊,直指晉陽城。
宋軍早有預謀,水陸夾擊,一路上都是大勝而過,趙匡胤嚴令三軍不得“焚蕩廬舍。驅略吏民”,更得蜀中百姓的民心。
孟昶治國一向昏庸,搜刮民脂民膏更是不在話下,百姓早已怨聲載道,而今宋軍來襲,不上百姓分毫,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這一路過關斬將,更壯大了大宋的聲威。
而此刻的晉陽城,已經是軍民皆慌,孟昶在那金殿之上,聽著那軍情險急,怎麼也沒有想到宋軍會如此之快的就直奔晉陽城來了。
僅僅才兩個月,阿九從這蜀國的興盛看到衰敗,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股悲涼的氣息,聽聞劍門失守,整個蜀國已經無險可守了,隻等著明後兩日,宋軍長驅直入,似乎在這個時候,投降已經是唯一的出路了。
阿九坐在那金殿之上,隔著那耀目的鎏金瓦片,似乎能夠聽到蜀國的臣子們正在勸說著孟昶開城獻降,阿九不知怎的就想到了當初的帝辛和夫差,都曾經說過那麼一句話,“國已經不在了,那我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殉國,是唯一的出路,可阿九知道孟昶的動搖,他並沒有打過江山,便是連戰場都沒有上過,又怎麼會知道國家建立的不易,他生下來便就是當皇帝的命運,什麼都無需做,他就是一國之主,所以他享受了常人所沒有的榮華富貴,又怎麼可能隨國破而去呢?
那花蕊夫人呢,在這個整個後宮都開始慌亂的時候,都在商量著帶著細軟逃出皇宮的時刻,她還是安安靜靜的待在芙蓉宮,為那些已經凋謝的芙蓉花澆水施肥。
這樣的恬然,就是連阿九都佩服的,陽光下的花蕊夫人淡然自若,看著阿九急急忙忙的跑來,連忙問道:“怎麼了?”她知道如今的蜀國已經是岌岌可危,看著阿九這樣急切,就不免往壞處想。
“夫人,如此宮中許多的妃嬪都趁亂離開,未免遭受那宋軍侮辱,夫人不如也趕快離開,阿九可以助夫人一臂之力!”阿九不忍見花蕊夫人這樣好的一個女子在這戰火中,會逃不脫那爭來奪去的命運,可她雖然相幫花蕊夫人,可花蕊夫人卻搖了搖頭。
“我必須要與皇上在一起。”她隻是這樣一句簡簡單單的話,顯然是不願意棄孟昶而去,孟昶再如何的昏庸無道,終歸是她的夫君,是救她與水火之間的男子,她對孟昶的感情,是很奇妙的。
阿九也不再勸她,隻想著晉陽城破隻在一兩日間,到時候一定要好好保護花蕊夫人才是,隻唯恐到時候花蕊夫人名聲在外,自己恐怕要用一些自己的辦法。
夜晚的川蜀格外的寧靜,一個男子正在那晉陽城之外,一個人似乎孤孤單單的,在那山坡上頭賞月,閉著眼睛,好像能夠想象出天界的樣子,仙雲繚繞間仿佛很是寂寥。
女媧神殿也在睡夢之中顯現一般,裏頭忽然傳來銀鈴般的簫聲,讓他不知不覺的往裏頭而去,那女媧神殿之內忽然跑出來一隻狐狸,正好躍入他的懷中。
“光義……”忽然耳邊是誰在喊他,猛然之間驚醒,就見到自己的大哥趙匡胤正拿著酒壺站在他身邊,趙光義連忙起身,“皇上!”
趙匡胤拍拍他的肩頭,示意他坐下來,趙匡胤隨手將手上的酒壺給他,笑道:“這裏又沒有外人,就咱們兩兄弟,就不要拘於禮節了。”
趙匡胤還是殿前都尉檢的時候就時常和趙光義在戰場前喝酒,那時候趙光義還是個毛頭小子,而今都已經長成了可以在戰場上殺敵立威的少年將軍了。
兩人一同坐在那柔軟的草叢之上,看著那西邊,正好是晉陽城,此刻是燈火通明,能夠看到那裏頭的點點光芒,趙光義本想和自己的大哥談一談明日的攻城之事,卻忽然按到趙匡胤的懷間居然還有那條紅袖,不由道:“大哥,你怎麼上戰場也帶上這東西了?”
趙匡胤低下頭,才看到自己的懷間似乎是那條紅袖溢出了一點,那紅袖極短,若不是趙光義提醒,恐怕馬上就要丟了,他連忙將那紅袖妥妥當當的收好,珍而重之放在自己的懷間,“這東西,我向來都是不離身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沒有它,我隻會覺得不舒坦。”
這是一種執念,趙光義作為趙匡胤的弟弟,自然有些生氣,“大哥你又何必執著,是她為了榮華富貴而選擇舍棄你,而今她都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