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就這樣兩個人秋毫無犯,等他呆膩了很快就會走了。栗粒攥攥拳頭給自己打氣。
晚飯時間到了,她按照約定把豬骨湯做好,裏麵還加了點凝神靜氣的草藥,雖然她沒期望這草藥能有啥作用,但還是抱著僥幸心態加上了,希望他能每天都這樣和她平心靜氣地說話,不要耍刀弄劍,湯煮好時她用小勺舀了一口,發覺湯中帶了淡淡的藥香味,竟然極其好喝。
她想以後等自己自由了,肯定要多嚐試下,把自己受的苦都補償回來。
她把碗筷放好,自己在廚房裏小口吹著氣慢慢喝著,他卻端著空空的碗走了進來,問她,“還有嗎?”
栗粒又給他盛了一碗,詫異難道殺手的飯量都這麼大嗎?還是說他今天胃口好?
晚睡之前她有洗澡的習慣,她洗之前特意留意了一下他,發現他捧了本書在沙發上懶洋洋躺著,看樣子倒是挺專注的樣子。她心想應該沒什麼問題,自己壯著膽子鎖上浴室的門,匆匆衝刷了下就穿好衣服準備回房睡覺,剛一開門卻與他撞個滿懷。
她腦門撞得很疼,很疼很疼,加上本來今天就被折磨的頭痛,痛上加痛更是難受,咬著牙感覺自己腦子裏嗡嗡的全是煮沸的水。
他被撞到了下巴,似有不悅,但看到栗粒蒙圈的樣子便沒說什麼,徑自走回了臥室。
栗粒扶著牆,回了臥室鎖上門便躺床上,一天的疲憊勞累讓她渾身發酸,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她睡得很沉,昏昏沉沉起來一看都九點多了,剛開門就看到他坐在窗邊上餐椅上,眼神又是有些冰冷。
“以後早飯七點。”他把手中的書放下,隨即轉身去了書房。
栗粒灰頭土臉地去洗臉刷牙,渾身帶著夢魘未消的頹廢,她一個懶鬼以後要每天從床上爬起來做早飯,這簡直比不讓她玩手機還要折磨人。
她心裏歎著氣向廚房看去,難道現在的殺手作息都這麼規律了麼?
現在一看,人家倒像是正常人,自己才是那個晝夜顛倒不知所謂的生活混亂者。
她打開冰箱門,想到他總是愛喝湯,那早上就做個番茄蛋花湯吧,她把雞蛋扣在碗裏,緩緩攪動,光影在垂下的發絲間斑駁流動,切下細細的蔥花碎絲,放到鍋裏幹煸下,四濺沸動的油像燦爛的煙火。
她表情木木,把番茄湯端到餐桌上,手背往裏推了推,另一個小碗裏裝了一個蒸熱的饅頭。然後背身就進了廚房自己吃自己的。
她小口喝著湯,還沒喝完他就端著碗出現了,栗粒以為他又是沒吃飽,便伸手去接碗,他搖頭,“不用了。”一麵把碗筷放到洗碗池裏。
她把伸出去的手灰溜溜地收回來,很是尷尬。
“這是什麼湯?”他問。
栗粒有一瞬間覺得他在開玩笑麼?但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實在不像。她抿抿唇讓自己淡定下來,低聲道,“番茄蛋花湯。”她實在想象不出竟然有活生生的人,不知道這最普通簡單的番茄蛋花湯。
“昨天的湯?”
“豬骨粟米湯。”栗粒忐忑道。
“嗯,很好喝。”他看了她一眼,眼神波瀾不驚,但似乎有所期待的樣子。
“呃,其實我還會做別的,你要換個口味嗎?”熬湯配料太費時間精力,栗粒暗中扶著自己累彎的腰,她想她需要休息一下。
“嗯?”他微微蹙眉,有些驚訝。
栗粒一下子又愣了,不懂得他這副表情的含義,難道他覺得她隻會做湯和蛋炒飯嗎?
“你做的湯很好喝。”他淡淡道,眼神向她看來,極其誠懇。
這個時候要不是她還記得自己的處境,記得麵前這個殺人犯的身份,她可能會下意識說一聲謝謝,栗粒嘴角有些抽搐,心裏狠狠提醒自己要鎮定。
既然他這麼愛喝湯,就做湯好了。她沒再問,回了屋子躺在床上,心裏有股淡淡的惆悵,為什麼這麼多人,偏偏倒黴的是自己呢,她忽然想起去年回老家的時候一個算卦看命的見了她直說她今年會命犯桃花,她當時還喜滋滋高興了一陣子,以為暗戀的男同事會跟自己有重大發展,搞不好會察覺到她心意跟她表白之類的,可現在哪裏是犯桃花,簡直是犯衝。
她抱著枕頭沒有再說話,自己想了半天也沒搞清楚到底要想啥要幹啥,手機不在手裏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孤立自己,抬頭望著天花板,腦子和被子一樣,仿佛塞得都是輕飄飄膨脹的棉絮,軟綿綿的而無力。
她躺了一會兒閑得發慌,下意識去書房裏找書看,她小姨年輕時也算標準的文藝女青年,書架上保留了很多張愛玲三毛亦舒的書,栗粒對這些書有點無感,一瞥眼看到最角落裏有一本陳舊的射雕英雄傳,心想自己看電視看了那麼多遍還從未拜讀過金庸老先生的著作,於是便帶著幾分興趣翻看了起來。
從一開始的黃蓉扮小叫花子碰見郭靖,到後來的桃花島相親,栗粒嘩啦啦大半本書翻過去,隻得出一個結論,郭靖是真傻,真是要放到現在社會上來生活,估計得讓騙子騙的傾家蕩產,不過誰讓人家傻人有傻福能碰見黃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