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了一口卻不再有動作,腦袋漸漸垂下去,眼看頭就要埋碗裏了,忽然又是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眯著眼看了他一眼,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再度精神抖擻,重複剛才的動作把薑湯喝了下去。
“很困?”他問她。
栗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困,我七點會按時做飯的。”
他挑挑眉,“你做什麼?”
栗粒晃了晃腦袋,感覺麵前的他一時有些重影,“你還吃豆腐嗎?”
他不置可否,看著她異常疲憊,臉色蒼白的模樣,感覺她好像一塊豆腐,一碰仿佛就會碎。
“今晚不餓。”他坦白道。
“嗯?”栗粒聽到了天大的好消息,嘴角的笑意都忘了掩藏,“太好了。”這樣她就可以去睡覺了。
於是她連碗都忘了收,徑自就奔著臥室去了,趴床上就再也沒起來。
他安靜起身,把碗筷收拾好,放到碗池裏,看到一旁的洗潔精,拿起來好好端詳研究了一陣,還是碗裏倒了幾滴。接著開始冒出許許多多的泡沫,水流滑在手上,很柔軟。
栗粒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總覺得越睡身子越冷,連做夢都變得冰天雪地遙不可及,她翻了翻身,薄薄的夏被一角漏了風,灌進了脖子裏,當即毛孔瑟瑟戰栗。
她要去搬一床被子過來,可被子在另一間臥室裏,自己反複想了想,權衡了無數利弊,又努力瞪了眼外麵的掛鍾,時間是晚上六點,不用做飯,沒有其他幹擾,隻要取一床被子過來,她就能愜意舒服地睡上一覺,一覺無牽無掛睡到天亮,這樣的誘惑在她神誌不清醒的現在簡直是無法抗拒。
她靸著拖鞋,腳步很輕,走到另一邊的臥室敲了敲門,沒有反應。
難道是不在?栗粒心裏有點忐忑又很是慶幸,瞥了一眼另一側的浴室,浴室門緊閉。她像做賊一樣輕輕推了推門,門沒鎖,軸輪發出一聲微妙的聲響,而後她踮著腳尖就靜悄悄走了進去。
房間裏很暗,外麵風雷大作,裏麵卻是冷寂無聲靜的嚇人。灰藍色的窗簾隔絕著外界的光線,一片黑漆漆中,栗粒隱隱約約看到了衣櫃,淺色的被子放在最上麵那層裏。
她踮著腳去夠,結果夠不到,指尖隻是輕輕掃著被子的一角而過,連觸碰都少的可憐,栗粒搖了搖嘴,很氣餒又很不甘,轉過頭觀察了好一會兒才看到電腦桌前有一張旋轉椅,便打算搬過來。
她摸索著繞床過去,手卻在床上碰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她好奇地抓過來,一看,竟然是她的龍貓,她可憐被擄走的龍貓。
栗粒心懷愧疚地摸著龍貓的頭,要是自己膽子大點就不會讓它被搶走了,她摸著摸著感覺身後一涼,下意識把龍貓往懷裏一摟,他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找什麼?”
“被,被子。”栗粒趕緊扶著床起來。
他吧嗒一聲開了燈,瞳孔在一瞬間猛然收縮,刺得栗粒閉上了眼,又緩緩睜開。
“被...子?”他聲音帶著幾分譏誚,兩眼看著她懷裏緊摟的龍貓,伸出手指對她隔空點了點,語氣平淡,“這就是你找的被子?”
栗粒,“......”她急忙把龍貓一扔,麵色尷尬,小聲嘀咕道,“拿錯了,拿錯了。”
他站在原地不動,剛洗完澡的身子散發著沐浴的淡淡香氣,栗粒結結巴巴問他,“我用下椅子。”
他聳聳眉,很是奇怪地看著她,“椅子?”
“被子在櫃子上麵,我夠不到。”她訕訕道。
他瞄了一眼櫃子,然後走過去把被子拽了出來,抱在懷裏就出了門。
栗粒急忙跟著他出去,見他推開了她臥室門,然後輕鬆地把被子鋪在了床上。
她表情怔楞,但還是說了聲“謝謝。”
他站直身體走向門口,栗粒心底鬆了口氣以為他要走了,結果他冰涼的手忽然覆在她額頭上,繼而輕聲道,“還是有點熱。”
栗粒好像被電了一樣,匆忙後退了幾步,皺著眉眼睛瞪圓,“我沒事。”
“嗯。”他看到她乍驚的樣子,張張嘴,還是沒說什麼,隻是抿著嘴走了,臨走時給她帶上了門。
栗粒頓時如釋重負,癱在床上,努力平複心情,然後不知想的什麼就昏昏睡過去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第二天她醒來時感覺外麵的天地都變了樣子,小區裏遍布的枯枝敗葉,黃色的葉子被雨水打濕在路邊,有的則是被衝刷到了泥土裏,花朵枯萎,短短的一季便是一生。
陰天的時候很多人心情都不好,但栗粒一直挺喜歡這樣的天氣,沒有太陽沒有熱浪,她裹著被子靠在窗前,看著明淨玻璃窗外的涼風刮過,瞬間枝椏呼呼抖動。
她睡了一覺起來感覺自己身體好很多,昨晚沒吃飯肚子空落落的,舔了舔嘴角忽然很想念油條豆漿的味道,於是穿好衣服洗漱好,瞅了眼客廳裏發現空蕩蕩的沒有人,估計他還在睡覺,於是躡手躡腳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