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卷落在被子上幽幽燃著火焰,他盯著煙頭快燃盡的那一處,最後將愈演愈烈的火勢一巴掌撲滅,而後側過臉冷冷看著她,眼神停頓,靜靜吸了一口滿含煙霧的空氣,屏息,吐氣,咳嗽,雙眼的霧氣仿佛被淚水嗆濕,然後走到她麵前一把抱住她,手道大得要把她揉碎,栗粒渾身被他的煙氣圈禁,眼淚打落在他工整的白襯衫上,他的聲音字字砸了過來,“還跑嗎?”
栗粒聲音嗚咽說不,他抱了她一會沒說話,而後鬆開手走開,她正要鬆一口氣,他又走了過來,扔給她一袋餅幹,她愣了下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指指餅幹,冷淡道,“吃了。”
栗粒聽後急忙拆開,理智被饑餓喚醒,咯吱咯吱靠在牆角嚼著餅幹,他遞過去一杯水,她咕咚咕咚喝下,巨大的空洞被食物填滿。
栗粒狼吞虎咽吃完了後把杯子放下,他倚在桌邊看她,撩著她頭發聞了聞,蹙蹙眉說,“有煙味。”
她聽了神色複雜而糾結,難道他身上不比她身上煙味大嗎,可她不敢說,隻是低聲說自己去洗澡,他聽了默許,走到櫥櫃前將自己的白襯衫扔給她,“先拿我衣服換上。”
栗粒愣楞點點頭,抱著衣服去了浴室,躺在浴缸裏無比眷念熱水的溫度,最後恍惚間仿佛要暈睡過去,渾身泡的酥麻發軟,她聽到了砰砰叩門聲,心中乍驚忽忽從恍然若夢中清醒,把拿來的白襯衣換上,然後小心謹慎地擰開門,他站在門口,冰涼的手貼在她溫熱的額頭上,栗粒冷得要往後縮,他瞄了她一眼,雙手環胸,堵在門口問她,“你內衣穿a還是b?”
栗粒腦子懵而混沌,但還是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十分窘迫哆哆嗦嗦說是b,他嗯了一聲挑挑眉,轉過身去鎖上房門揚長而去。她在浴室裏擦頭發,等擦幹時從鏡子中一瞥眼看到他扶手站在浴室門前,靜悄悄地宛若幽靈,她僵滯地轉過身來問他有事嗎,他食指上提了個精致的手提袋,遞給她,栗粒一打開頓時局促地紅了臉,裏麵裝了兩件內衣。
晚上睡覺時她盡量往床邊移,他卻攥著她的手把她往中間拽,栗粒往回抽手,指甲稍一用力不慎掐到他,他翻個身坐起來,下床找了把指甲刀按著她手給她剪指甲,栗粒手指總是顫抖,他蹙眉,“別抖。”
栗粒當即憋住氣,神色緊張,他一下一下給他剪著,吧嗒吧嗒,每一下都是命懸一線,最後十指剪完了他按住她肩膀,陰冷著臉,“你總哆嗦什麼。”
她對他的目光避之不及,他捏著她的臉,把她移到和自己視線平齊,栗粒緊皺著眉,睫毛不住亂眨,他一手捂住她眼睛,心裏煩悶,把她腦袋掰回枕頭上,然後蒙上被子,聲音低沉沉的,“睡覺。”而後握著她節節跳動的脈搏入眠。
栗粒望著厚重窗簾後遺漏夜空的縫隙,模糊不清依稀可辨月的輪廓,一輪惶惑的月亮重重垂落在滿目溫黃中,她漸漸失去了意識,朦朧中隻覺他微垂的雙眼始終在永恒中半睜半閉,宛若星星一般融為夜的窟窿。
第二日一早,她在天色微亮中睡醒,房間被清冷的光線一絲絲一縷縷填滿,難以感悟的盡頭,他在一旁緊閉著眼,似乎還在沉睡,栗粒被他壓著一隻手,麻得失去了知覺,她做了起來,一點點把手拽回,他卻赫然睜開眼,她的眼眸沉入他的眼眸中,冷寂中悄然窺見那幽深的黎明與古老的昨天,短暫的一秒漫延若天長地久。
他鬆開她的手,清晨的第一聲問候冷徹而清冽,涼如泉水,“醒了?”
“嗯。”栗粒把手拖到背後,暗自用另一隻手輕輕揉著,瞬間酥麻的電流貫穿全身。
“再睡會。”他伸出手輕輕揪著她的襯衫領子,纖長的手覆在自己長長眼睫上,栗粒隻看到他涼薄的唇瓣,宛若的蝴蝶的吻般輕輕翕張。
栗粒不得已躺下,再度把被子蓋上,莫名覺得空間裏竄滿了寒氣,橫衝直撞鑽入被窩滲入骨髓,他隔著被子問她,“冷不冷?”
栗粒哆嗦著說不冷,他狹長的眼梢開了一條細縫,冷氣外漏,幽幽看著躲在被子裏的她,“不冷你哆嗦什麼?”
栗粒隻好說冷,以為他要開空調,結果他把她往懷裏拉了拉,二人隔著薄薄襯衫,像抱熊一樣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