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鎖與藏】第三十一章薄慍(1 / 2)

工作人員瞬間疑竇地看了他一眼,見是個文質彬彬相貌英俊的年輕男子,見這二人年紀差不多大,男方手裏又提著各色購物袋,瞬間疑慮打消了,拍拍栗粒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們小兩口吵架怎麼還鬧到火車站來了,姑娘,別亂發脾氣了,要是真認錯了把你對象抓起來可就不好了。”

說著就要走,栗粒抓住工作人員的胳膊,“他真的是殺人犯,他發瘋要殺我,他會把我抓回去的,求求你幫幫我,你幫幫我,幫我回家。”

工作人員不耐煩地再度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姑娘你說你對象是殺人犯,你看看他手裏提了這麼袋子給你買了這麼多衣服,怎麼可能害你?空口誣賴人可不好。”

他見狀溫和地扶著栗粒的肩膀,語氣中帶有以假亂真的歉意,“剛才是我不好,我給你把衣服都買了,別生氣了。你看你這一鬧我都快被抓起來了。”

工作人員也拍拍他的肩膀,說小夥子把你對象看好了,快領回家去吧,你看看周圍的人都在看呢,對我們工作影響多不好。

他點了下頭,抓著栗粒的手,手指暗自用力,栗粒仿佛聽到了自己骨頭錯位的聲音,她抬頭看他的眼,一片陰沉死一樣的猙獰,巨大的恐怖襲來,忘記了掙紮,身體僵硬無力,他扶起她然後迅疾抱起,這時栗粒才意識到要呼救,後背卻被硬邦邦的東西硌痛,她囁諾著唇瓣不敢開口,直覺告訴她他手裏拿著一把槍。

他將她扔到副駕駛上,重重關上車門,一路迅疾飛馳,栗粒雙手抱著腦袋,縮在位子上不敢發出一絲聲音,到了酒店地下停車場,他一把把她拽出來,栗粒肩膀不住地抖動,腿肚子打顫站都站不穩,他直截把她扛在肩上坐著直達電梯到了頂樓房間,把她往床上一扔,手槍砸在地板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栗粒被嚇得一動不敢動,下意識要躲開他,結果他迅疾按住她肩膀,一手掐著她脖子,冷冷逼問,“我是殺人犯,你去讓他們來抓我,去啊!”

栗粒被掐的喘不上氣來,喉嚨在劇烈咳嗽,心脈堵塞,掐著他胳膊的手漸漸失去了力氣,他擰著眉頭把她鬆開,氣急敗壞地冷笑,“我最厭惡別人騙我,你怎麼不說了,你說話!說話!”他怒氣衝衝地晃著她的肩膀,眼中充斥著血絲,像一頭狂猛暴躁的巨獸,栗粒被晃得頭暈眼花,看到他發起飆來的狠戾,油然而生的恐懼堵在心口積鬱成疾,一陣惡寒。

他見她一直瑟縮著不說話,恨得咬牙切齒,像是要把她千刀萬剮般深惡痛絕,可卻是下不了手,一根手指都怕用力過度,卻又難掩住怒火,理智全失接近喪失殆盡,登峰造極卻又一跌失足,一手提著她毛衣領,索性眼不見心不煩,將她扔到了書房裏,使氣似的關掉空調鎖上門,拔出鑰匙後倚在門上,脊背緩緩摩擦著厚重的雕花木門滑下,生出絕望的火焰,不甘而落寞。

事實便是這樣,她想跑,無時無刻不想逃,甚是為此不惜對他強顏歡笑掩飾謊言,他攥緊拳頭重重錘向潔白的牆麵,手被撞得青紫慘留淤血,卻還是痛得沒有領悟,自甘墮落為此著魔。

栗粒沒有絲毫動作,明白如今做什麼都是無濟於事,她麻木地癱坐在書房最內側的一角,藏在最深的角落裏,仿佛被拋棄被放棄的一顆種子,失去了萌發的生機,在黑暗中無限製的沉淪。

大衣被她扔棄,她穿著孤零零的毛衣佝僂著身子獨自溫存,整個人在暗室中意識恍惚,

精神錯亂中憑空幻生了無數假象,一個個飄忽的白色的影子在眼前迷蒙蒙地走來走去,晃蕩蕩浮上心頭,她看到了蓬頭散發的女鬼一樣的陸橙,看到了耀武揚威攥著拳頭的大森,看到了西裝筆挺一絲不苟的蕭白,最後看到了向她一個勁地耍貧的魏青,不斷勸她相親的爸媽,內心像針紮一樣難受,疼,真的很疼,痛的她難以忍受,這些看不著摸不清的形象如鏡花水月一樣朦朧不清,卻不停地鞭笞著她傷痕累累的心,栗粒感覺到一陣森然的寒冷,她失去的一切,逝去的時光,漸漸和黑暗融為一體,栗粒掙紮著往窗戶那兒移了移,影子還在變幻飛舞,分不清假象與現實,她將厚厚的窗簾裹在身上,裹上發黴的沉重的塵土味道,意識殘留,在似醒似夢的邊緣徘徊。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呆了多久,後來肚子提醒她自己餓了,後來胃提醒她到了極限,後來大腦提醒她沒了意識,她餓暈了過去,又再度被腸胃的糾結疼醒,無力地拉開窗簾一角,看到淒慘的白色光線,意識到自己已經呆了一天多了,滴水未進,她覺得自己會就這樣餓死,以一種她從未想過的方式告別如今支離破碎的人生,她要被活生生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