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隻手按在她鎖骨上,栗粒感覺自己的心髒在肋骨和後背間彈跳,心跳聲讓她戰栗發抖,他將黑而長的眼睛逼近,近得能從她眸中看到他的倒影,危險氣氛在二人的雙眼中蔓延開來,他不停靠近,溫熱的呼吸噴塗到她的嘴唇上,栗粒看著他泛著寒光的眼睛,攝魂奪魄,呼吸一時都被壓製,禁不住的哆嗦。
她在慌亂中另一隻手在床上胡亂摸索著,抓起一隻枕頭就撞他腦袋,以為自己逃離了鉗製,剛要起身跑開,卻迅疾被他抓住,細微的笑意爬上他細瘦而刻薄的嘴角,恐慌在緊張不安中瘋狂流淌,四周一片黑暗,隻剩兩根蠟燭在孤零零發揮著可悲的餘熱,他細長手指解開她領口一顆紐扣,俯下頭低低噬啃她光滑無暇的肩,一陣痛意穿梭縱橫,栗粒要抬頭反擊,恨不能一頭撞死他,結果被他一指輕鬆按住腦門,細長的眼睛眯得更深了,絕對控製下冷冰冰的聲音近乎嘲諷,“你再撞,嗯?”
栗粒眼中因畏懼閃動著淚光,受驚之下終於淌出淚來,他看了含恨一般又是咬了她鎖骨一口,手勁稍微鬆緩,栗粒極度恐懼下兩手推著他胸口用盡全力抵著床,猝不及防將兩人一齊推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她頭砸在他胸口上,他腦袋著地砰的一聲響,一瞬間錯愕到無法思考,看起來如同一個普通的人一般,茫然中透露著懵懂。
栗粒看著他的表情,吃驚下忘了跑,他抓著她肩膀皺眉坐起來,栗粒心裏膽怯怎麼也不敢站起來,雙腿蜷著緊抓床單不鬆手,他揉著腦袋瞪她,揪著她頭發不放,栗粒又是痛的雙眼湧出淚來,眼淚汪汪的看得他心塞。
他鬆了手,垂下眼瞼,凝神看著她襯衫半掩下瘦弱的肩,白瓷雪膚上印下了他獨有的咬痕,淺淺的兩排齒印。
栗粒察覺到他目光異常,忙把自己衣服遮蓋好,緊緊擰著眉頭,一手抓著床單好像救命稻草一樣,一手護住胸口,神情緊張好像一隻慍怒發飆的貓。
他舔舔嘴唇,尖尖的虎牙似獠牙般殘酷而血腥,眼眸浸了陰森,從最初的愕然憤怒逐漸變得平緩而冷靜,最後被冷酷與理智所替代,兩眼閃光,瞥過視線看著她亂蓬蓬的頭發,兩指糾纏扯了下,最後豁然起身抓起一件外套走開,透過隔牆的縫隙,栗粒看到他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臉上蓋著一本書。
栗粒把手蜷了蜷,終於無力地鬆開了床單,他重歸平靜的同時,她的世界重新有了顏色時間和呼吸,她緊張又奢侈地大口呼吸著空氣,渾身疲憊而暈眩,癱坐在床榻上,蒙上被子時覺得自己身體非常沉重,同時又覺得毫無重量,渾渾噩噩茫然若失,驚魂甫定把頭埋到臂腕裏,胸肺裏空空蕩蕩的一點氣都沒有,像被榨幹了汁水的檸檬,頭腦裏千頭萬緒嗡嗡響,眼中金星亂冒,恍惚中看到他冷臉俯視著餐盤,臉色陰險而古怪,冷漠厭煩地瞪著她。
她禁不住打了個寒噤,驀然驚醒,緣是一場夢境,整個人虛脫又乏力,房間中的燭火還在搖晃,高高的蠟燭燃盡了大半,蠟油成灰如淚滴落軀幹,不安與詭異中籠罩著幽藍色光芒,突突跳動著,栗粒心有餘悸地淌下,身心俱疲再度陷入昏睡中,一晚上驚醒了數回,每次感覺他那雙鬼一樣漆黑的眼睛就在黑夜中默默注視著自己,賴著不肯走,他冰冷的手貼在她胳膊上,牙齒撕咬著她的骨頭,驚得她心神不寧。
夢與現實的界限直至初曉混沌分明,栗粒渾身盜汗,腰酸背痛,腹部感覺一陣溫熱的疼痛,她異常忐忑地掀開被子一角,又忽的一下果斷蓋上,身子抑製不住地簌簌抖動,身下被單上全是血,她咬著唇緊皺眉頭,仔細翻算著日期,一天又一天,暗無天日黑白顛倒間,大姨媽還是如約來了。
栗粒小心支起被子一角,十分糾結地被染的通紅慘烈的床褥,心像玻璃碎片般層層剝落,血淋淋的刺目,正不知如何是好時,他走了過來,瞄了她一眼,“還不起?”
栗粒急忙把被子捂好,越是心虛便越是慌亂,動作突兀毫無來由,他一眼便看出端倪,眼中盡是疑竇,“怎麼了?”
“沒,沒有。”栗粒嘴裏慌忙應付著,身子僵硬依舊沒有動彈,他挑挑眉,看她遮遮掩掩的古怪神情,以為她偷偷藏了刀子,絲毫沒有給她反駁的機會,徑自走到床邊一把掀開被子,瞳孔倏地放大,瞪大了眼睛,嘴張開一角,說不出話來。
栗粒雙手捂著臉,既害怕又尷尬,頭埋在膝蓋上不敢看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沉默過程艱難而漫長,終於他張了張嘴,似乎是從混沌中醒過神來,低聲說,“你先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