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初春的夜晚,川東以北的小山村,一聲聲痛苦的呻吟聲在這寂靜的夜晚格外撞擊人的心靈。
一年輕的孕婦躺在木板床上痛苦的呻吟著,汗水浸濕了她的頭發,一大顆一大顆汗珠順著脖頸一直往下淌。
“英子,快、快使勁,娃兒的頭都能看得到了哦!”幺婆在旁邊不斷的鼓勁著。
“幺婆,我不得行了,使不上勁了。”
“背時的喲,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泄氣哦。”
“剛娃兒,快點去給你婆娘兌碗紅糖開水來,喝了讓她快使勁。”
“誒,我這就去。”
紅糖水還沒有喝上,英子一聲淒厲叫聲伴隨嬰兒的哭聲,娃兒終於生下來了。
“剛娃兒,快點拿毯子來,你婆娘生了個丫頭。”
李剛娃愣了一下,趕忙把毯子遞了過去,幺婆麻利的把嬰兒包起來,外麵又用紅繩子捆了幾圈,在打了個漂亮的結。
“剛娃兒,你傻起幹啥,還不搞快點去通知你爹和你娘呀。”
“有啥子好通知的喲,生個丫頭,又不是啥子喜事。”
“你這個娃兒咋個說話的喲,丫頭就不是你的種呀,就不是流的你身上的血呀。”
李剛娃坐在門檻上,吧嗒吧嗒的抽著悶煙,裏屋的英子聽到自家男人的話,眼淚也是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不一會就嚶嚶的哭出聲來。
“英子,你才生完娃兒,莫嘔喲,看二天眼睛瞎哦。”
“幺婆,我的命苦啊。”
“背時的剛娃兒,你婆娘剛剛受罪,還不快點把紅糖開水端來給她喝呀,你們是頭胎,要兒嘛,明年再生嘛,隻要土地肥,還怕長不出帶把的黃瓜來呀。”
李剛娃聽了幺婆的話,才又到灶屋去重新添了開水,又從糖罐裏舀了一調羹紅糖放在碗裏,往裏屋端去。
到了裏屋,李剛娃看到英子的臉蒼白無色,眼睛腫腫的布滿血絲,不由得心頭一緊,後悔剛剛說的那些混賬話。
“英子,我、我、我混賬,對不起,我剛剛一定是鬼上了身。”
說著就往自己臉上扇了幾耳光。
“剛子,是我對不起你,沒有給你生兒子,我沒得用喲。”說著又嚶嚶的哭起來。
“英子,幺婆說得對,以後我們還會生很多兒子的,你不要把身體哭壞了,把這碗紅糖水喝了,丫頭還等著喝奶呢。”
經過李剛娃軟言細語的撫慰,英子也停止了哭泣,接過李剛娃手上的紅糖水咕嚕咕嚕的喝起來,不一會一大碗紅糖水就下了肚。
“剛娃還不趕快去通知你爹他們呀,雖然是個丫頭,但好歹是你家的第一個長孫女呢,讓丫頭的爺爺婆婆來看一下,也好按排行娶個名字噻。”
“誒,幺婆,英子和丫頭你幫我照看一下,我這就上去通知他們。”
“你放心去吧,把電筒拿起,黑天麻麻的。”
李剛娃拿起手電筒,就迫不及待的往他爹那裏趕,家裏的大黃狗也尾隨的跟在他後麵。
初春的夜晚還很冷,李剛娃走過幾道冬水田坎,爬過一個小山丘,就能看到他爹的房子了,不知是哪家的看家狗“汪汪汪”的狂吠個不停,大黃狗也不甘示弱的叫起來。
“畜生,莫亂叫,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