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用手試一下水溫,覺得剛合適,就拿一個升子倒扣在腳盆中,墊上英子給草兒繡的包裙,包裙上繡的是兩隻嬉戲的蝴蝶,布也是柔軟的棉布。
由剛子娘抱著草兒,幺婆用水瓢往草兒身上澆水洗浴,一邊洗,一邊說:“娃娃洗了三,身體壯如山!娃娃洗了澡,越長越乖巧!”這時草兒哇哇大哭起來,英子著急了,“幺婆,是不是水太燙了?”“吉利呢,大吉大利呢。”幺婆笑嘻嘻的說。“這洗三時,哭得越響亮,代表越吉利呢。”英子媽在一旁說道。
洗完之後,英子媽用一把木梳子給草兒梳梳頭發,用一根蔥在草兒頭上輕輕敲三下,“草兒啊,外婆用蔥打你,以後草兒會很聰明呢。”洗三完畢後,幺婆給草兒穿上藍花花的夾襖,這時草兒已進入夢鄉了,還笑著呢。
眼看就是半下午了,英子媽惦記著家裏的兩個娃兒還有豬和牛,心慌慌的準備往回趕,卻不見六妹兒的身影“六妹兒、六妹兒,你個女花兒又跑哪裏去了,天都要黑了,趕快往回走了。”六妹和鄰居家的秀兒玩得正歡,聽見媽扯著嗓子喊她,就趕緊跑了出來。
裴翠花從豬圈從來,這幾天英子坐月子,剛子家的豬都是她喂的,見英子媽站在地壩頭吼六妹兒,心頭想,這英子媽也真是的,也不分個場合的亂吼,平白叫別人笑話,難怪教出來的女兒個個都是不講禮貌的,對英子娘家的成見更深了,訕訕的說:“親家,來了還沒有耍到嘛,囔個就要走了呢。”
“親家母,屋頭活路多得很,還有兩個細娃兒在屋頭,我不放心。”
“兩個娃兒都那麼大了,看家還是得行的,你就在這裏耍幾天嘛。”
“親家母,趕場就要經過這裏,我得空就來了,嗬嗬,親家母,你得空也到我們那裏去耍嘛。”
“要得、要得,得空我一定來。”裴翠花笑著說,可心裏卻想,哪個到你那個窮旮旯來喲。
“媽,你們要走哇。”英子抱著草兒出來說。
“哎呀,你個背時地,出來幹啥子,吹不得風,快點進屋去。”英子看到英子出來趕忙把她趕回屋。
“媽,沒得事,英子才睡了一會會又醒了,我抱她出來走一下。”
“這娃兒硬是睡打屁瞌睡哦,這才睡好一會嘛,又醒了。”
“媽,我來了。”六妹蹦蹦跳跳得跑回來說。
“黑都黑了,還不快點去叫你哥走哦。”
“哥去哪裏了嘛。”
“你哥和你姐夫去育秧苗了。”
“媽,你看嘛,你們來了都沒有休息一下子,大弟幫我育秧苗,你和三妹幫我洗半天衣裳。”英子紅著眼眶說。
“傻英子,娘屋頭的人都幫不到你,哪個幫你嘛。”英子媽看她紅了眼眶,忙寬慰說。
“英子,留你媽他們吃了晚飯再走嘛。”裴翠花在一旁說道。
“不了、不了親家母,等會晚了路不好走。”
“媽,哥他們回來了。”六妹兒指著外麵田坎說,楊家東正挽起褲腳在洗腳。
“動作還麻利到嘛,一下就幹完了嗦。”英子媽自豪的說,她家東雖然沒得啥子文化,但幹活確實是一把好手。
“是的呢,我們剛子前些日子已經幹得差不多了,就還剩一點尾巴活路。”裴翠花皮笑肉不笑的說到。我們剛子那可是大隊出了名的幹活能手,還被評了先進的呢,你們家東算得了啥。
英子她媽也聽出來了,但想到英子的幸福,就深深吞下了這口氣,隨即就朝家東吼:“家東,你還不快點,太陽都落土了,你還磨蹭啥子。”
英子囁嚅的喊了一聲:“媽。”
英子媽回頭握住英子的手:“乖兒呢,媽走了,你要好好的哈。”
“媽……”英子心中有千言萬語,但是有苦難言呀,換成了這一聲深情的呼喚。
“英子,媽曉得哈,媽啥子都曉得。”英子媽紅著眼眶說。
在英子深情的注視下,她媽、大弟、三妹、六妹迎著夕陽回楊家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