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最齷齪的人(1 / 2)

天經過一夜的傾盆大雨,在次日的正午終於放晴。

蔚藍的湖水清澈見底,恣意遊弋的魚兒在蕭翰的腳邊嬉耍。在他身後是兩座新墳,潮濕的塵土正散發著濃厚的清新氣味。兩根粗大的樹枝立在墳前,樹枝上係著兩片白布,白布上隱約用鮮血寫著什麼字。

清涼的湖水浸潤著已經疼得麻木了的雙手,數不清的血絲從指尖緩緩流出,蕭翰靜靜地看著血絲溶成血霧,最後化成了一灘血水,他沉重了一夜的心情才稍稍好轉。

在他的身旁放著一塊血汙斑斑的破布,破布上放著一把精致的短刀和幾粒碎銀以及一封油皮隻包裹了的信。信蕭翰已經看過,雖然並不能完全看懂但約摸知道是高覽寫給司馬懿的,說得也隻是一些平常的家話。但這樣一封信卻放在緊貼內衣的口袋內,蕭翰估摸這封信必然還隱藏著什麼。

將腳從湖水中提出來,蕭翰深深吸了口氣站起來朝新墳走去。

白布隨著微風不斷搖曳,暖暖的陽光直射在墳墓的頂端。蕭翰細心地將纏在手上的布條一圈圈拆下,然後將白布的下端係在樹枝上,這時那血紅色的字跡便一目了然,分別是,“救命恩人高覽之墓”,“救命恩馬之墓”。

“高大哥,雖然我不曾和你說過一句話,也不知你是什麼人,但你拚了性命救我,我蕭翰心裏是非常感激地,”想了想蕭翰又說道,“對不起,我不是你說的什麼天師,我隻是一個做著惡夢的小孩子罷了。這應該是三國吧?高大哥,好像我們是黃巾軍,你叫我做天師,好像我就是張角的樣子。但以後我是萬萬不能承認自己是張角的了,還請高大哥在天之靈要原諒小弟才好。”

剛才對著湖水,蕭翰才算看清自己的真麵目。用小刀刮淨臉頰的胡茬,雖然沒有以前那麼俊俏,但卻帥氣了很多。

“一把刀,幾粒碎銀,這就是我現在有的東西,怎麼感覺怎麼象一款拙劣的rpg遊戲”,無奈地笑了笑,蕭翰將小刀藏在腰間寬厚的皮帶內,將碎銀放進懷裏,然後他朝著墳墓方向深深地一鞠躬朝著湖水流出的方向行去。

日頭正中時,蕭翰不知不覺已經走出了群山,展現在他麵前的是一望無際、荒廢多時的田埂,稀稀落落的茅舍分布其間,視線所及處竟看不到一個人影。

寒冬的暖陽斜斜掛在天邊,三五成群的禿鷹在曠野間徘徊,焦黑的土地仿佛剛剛才經過燒灼,蕭翰一邊在田脈之間緩緩行走一邊四下打量。

這裏的人應該是逃難去了,要不怎麼這種時候都看不見一個人呢?

蹲下身子細細琢磨地上雜亂的痕跡,蕭翰轉頭望著東南方向喃喃自語道,看樣子逃難的人是往那個方向去了。

肚子咕咕地叫,蕭翰皺著眉頭朝最近的一間茅舍走去,希望能找點東西來填填肚子。想著自己昨天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他忍不住抬頭指著老天罵了句,“****!”

推開虛掩的門走進去,簡陋的房間裏隻有兩張殘舊的床鋪,角落裏堆放著一些枯黃的雜草,無奈地歎息了一聲,蕭翰用手捂著肚子向另一間走去。

大概都是這個樣子吧,黃巾之亂的時候哪還有尋常百姓能吃飽肚子的,更別說會剩下來留給我了。

想到這,蕭翰便放棄了繼續尋找食物的打算,而是垂頭喪氣的朝著東南方向行去。

走了不到百步,蕭翰忽然頭昏眼花,險些就要暈倒,他用手撐著膝蓋,隱約覺得背上濕濕的很是難受,剛想用手去摸一下時便一個跟頭跩倒在地上,天上的禿鷹叫得更歡了。

四周黑乎乎地什麼也看不見,倒是緊追著自己、樣貌猙獰的禿鷹看的倒很是真切,蕭翰不聽地跑,一個經地跑,他時不時還會過頭來大聲對那些禿鷹說,我沒有死,我還沒有死,你們追著我做什麼。手腳乏力,頭昏腦脹,當一支巨大的爪子拽著自己肩膀時,蕭翰尖叫著醒了過來。

頭頂是一片蔚藍的天空,朵朵薄雲正不斷幻化著各種形狀,抬了抬手,蕭翰才發現一床臭氣熏天的被子正蓋在自己身上。

“孩子他爹,他醒了!”

蕭翰掙紮著想坐起來,背部忽然被什麼牽扯著傷口似的疼痛,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呻吟。

“很疼嗎?大哥哥!”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正趴在他的身邊瞪大著眼睛問。

蕭翰衝他笑了笑,環視了一下四周才發現自己在逃難的隊伍中。

先前說話的婦人從包袱中取出一個餅子,掰了一半下來遞到蕭翰的麵前卻隻是笑而不說話。

蕭翰感激地衝她點點頭,伸手接過便狼吞虎咽起來。餅子並不大,三口兩口就吃的隻剩一點點,一直餓著肚子反而覺得沒什麼,這吃了一點卻遠遠不夠的味道才真的讓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