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周皇宮高聳巍峨,曾經拂柳映月、花團錦簇的護城河此時被雷雨肆意地抽打著。
平日裏看上去開泰祥和的宮殿群落被傾盆大雨給裹在其中,變成了霧都雨城。這個城中之城,皇家重地一向禁製森嚴,由鐵甲禦林看管把守。
朝堂之上,不同於外麵的大雨如注,卻是一片寧靜。
新帝景弘把持著南周最高之位已近八年之久……他英武偉岸,虎須柏髯,倒有種不怒自威的帝王風範。
他比弟弟——先王南宮景揚更勤政,每天雞鳴即起,日理萬機。
自廢了景揚之後,他一直勵精圖治,一心想實現父王未竟的統一大業。
麵對禮部尚書呈上的日報,讀至“被胡人掠取,胡人南下和親”時,景弘的臉上浮出一絲極難看的神色。
奪了北周的燕京的胡人,近年來更是有恃無恐,用魔法不斷侵蝕、犯邊。就發生在幾天前的那股黑風進犯,差點就刮到了南周皇城,結果,卻在近郊神奇地灰飛煙滅啦。
費勁腦筋、花光國庫的邊境防守總不如一個和親來得更容易些。
隻是……
咯咯的笑聲穿透大殿,人未到,笑先聞。
“父王——”一聲如風鈴般美妙的聲音被雨聲托稱得更加悅耳動聽。
這是景崋(hua)公主駕到。
不,她更喜歡別人叫她響鈴公主,她是景弘唯一的女兒,也是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
不顧腳下泥濘的雨靴,響鈴公主蹦蹦跳跳地踏入神聖的殿堂,突然想起必備的禮數,就猛然刹住腳步,險些跌倒。
響鈴公主立定,向父王煞有介事地鄭重一揖。
景弘彎下腰,捏了捏響鈴公主的鼻子,說:“怎麼,聽說你今天溜出宮,去趕那春祭道場的熱鬧啦?”
響鈴公主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說:“父王有所不知,那老道的仙人駕鶴招式還真的挺能賺取人心的,那可是萬名信眾齊聲稱頌的場麵。兒臣今兒個可真是大開了眼界。父王,您真該也去看看南周子民的信誠。
“不是說,今晨父皇要給兒臣講一講咱們的三皇五帝嗎?我這急急地趕回來,竟沒能吃上祭壇發放的聖果。”響鈴公主有些遺憾地說道。
景弘笑眯眯地端詳著自己這九歲的調皮女兒,指了指對麵的太師椅,讓響鈴公主坐下來。
他說:“朕也每每自省,為什麼獨獨召你來聽講?還不是因為你頑劣如泥猴,隻得將你捉拿來,好好地灌些個靜心湯,去去你那迷糊勁。”
響鈴公主背著手,搖頭晃腦地朗聲道:“上次講到上古之時,未開化的人族食不果腹,又值妖孽縱行,鬼魅侵擾,人生浮萍如寄。突然間,人皇橫空出世——”
“嗬嗬,”景弘笑得胡須都亂顫起來,“這難道是鬧市口說書先生的新徒弟在開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