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也不說，隻管上去就搶。
寶玉回身一個點穴，晴雯的胳膊立時就麻筋兒啦。
頹然坐了下來，晴雯被麻得齜牙咧嘴。
寶玉也覺得自己下手不小心，有點使狠勁啦，於是，歉意且嬌嗲地說：“你急猴猴地，是幹嗎嘛？”
“我，我……”
“我，我……去大手。”
晴雯尷尬地招供道。
“你去那邊樹林裏找片葉子不就解決了？”寶玉護住心愛的草藥箱，萬分不樂意。
“尼瑪，這……這是……鬆，鬆樹林。”
晴雯撓著頭磕磕絆絆地回答道。
一道寒風過後，晴雯再次聽到深重的喘氣聲。
難道這孤山之巔有人在嗎，會是誰呢？
晴雯帶著疑問尋著聲音而去，不想剛走出幾步，一腳踩空。他忽地開始下墜……
大風在耳邊有如刀割，崖壁迅速在眼前飛升，寒氣吃了她一嘴，一肚子，自己掉下去的速度恐怕變得越來越快……
晴雯驚慌到顧不上叫喊，再跌，恐怕就要給砸成肉餅啦。
然而，怎麼這麼半天還是沒有到底？晴雯凍僵的身體好像棒槌在空中直翻個兒。她心說，這比小時候從戲台閣樓頂上上墜下那次的時間還要長，難道和下墜的距離沒有關係，而是和心裏的時間標杆有關係?
也就是說，其實並不久長，隻是晴雯自己覺得下墜了很久、很久啦，仿佛都經過了許多個季節的輪回更替。
“嗯哼——”
有人在清嗓子。
聲音渾厚有力，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卻依然清晰得聞。
她還在向下墜落著，四周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但她可以感覺到自己墜落的速度有多快，也清楚地知道下麵冰冷的地麵正在等待著自己。
是的，從山頂落地可能隻是幾分鍾的時間，而在晴雯的心裏，卻一直在進行、在迫近……
如若聽之任之即便是在夢中，難道自己也任之一直墜落永不停歇？！當晴雯這樣自問的時候，她不禁掙紮著企圖睜開已經冰凍住的雙眼。
好像抬起一座大山一般，晴雯費力地張啊張，終於張開了一條縫。
她其實早就猜到了：自己會在睜開眼睛的一刹那落地，正如人會在露珠滴下花蕊的一刻自然地醒來一般。是的，晴雯睜開眼睛，自己的腳正穩穩地落向地麵。
啊！原來是心魔！
“你醒不來了嗎？”那個聲音問道。
地麵顯得更近，可以看到自己的腳麵，然而，自己的身體卻是在雲層的上端。
雖然依舊遙遙無期，人與地相距千裏，心，卻離地麵越來越近……
晴雯就這樣置身於半空，這裏，又黑又冷的，沒有太陽月亮和星辰的陪伴，無盡的黑暗裏，中有陌生的聲音悉悉索索地在耳邊纏繞。
他突然好想哭。
“哭，沒有用，你想知道答案嗎？”那個低沉的聲音就在耳邊回響。
晴雯使勁點了點頭。
相持沉默了了許久，那個聲音終於再次開口：“向下看。”
“我害怕……”晴雯並不掩蓋自己內心的恐懼。
“向下看！”
晴雯隻覺得自己就要緊張得窒息了，然而，她還是聽話地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