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幻聽?他勉強撿起赤焰劍,閉了一下眼睛,當再度掙紮著睜開,此時,狂躁之音已經讓她的眼睛充血,耳膜欲炸。
更嚴重的是,這裹挾一切、超出聽覺範圍的狂躁之音,用一種不和諧的力量,正在不斷地腐蝕著她的戰鬥之心,她變得益發沮喪起來。
眼看著晴雯開始翻白眼了,寶玉開始著急起來,他飛身踏在晴雯的腳背上,用腳尖著力,金雞獨立著,不肯沾一點地麵。
立在晴雯的腳背上,寶玉迅速地將一對蝙蝠翅膀做的耳罩套在晴雯的頭上。然後,寶玉跳回到原地,逃開長老陣腳的範圍,焦急地等待著晴雯用自己的努力擺脫此關。
“啊!——”
晴雯渾濁的眼神開始變得清亮起來。
那超出聽覺部分的狂躁之音一經過蝙蝠耳罩,竟然化為一縷縷的佳音,進入晴雯的腦海。
那裏,有洪鍾大呂的聲音;還有,一罐子泡椒發酵的哧哧聲;一個婦女生孩子的時候在淒婉地嚎叫;一隻飛箭殺伐果斷,撲地一聲沒入了野豬的胸口……
她無聲地咧嘴笑了。誰人能夠躲得了七情六欲呀!
見晴雯無厘頭地笑了,無視狂躁之音的狂轟濫炸。
難道是晴雯破了禁製?為自我保護,石像們當下紛紛“收手”,一時之間,狂躁之音就好像從未存在過一樣煙消雲散。
地麵上,四個披著肥大鬥篷的影子貼在地麵上向晴雯遊來,四條活靈活現的遊魚鬼氣幽幽的。
這是什麼鬼?!晴雯心想。
她握緊赤焰劍,努力辨識著身子周遭地麵上四條影子的出沒。晴雯拿出平時裏觀察繁情的認真態度,靜靜地觀望著腳下四條影子遊動的特點。
這條“魚身”有長須,恐怕是左一石像魔化出來的;而這條魚鱗如倒刺的,想必是右邊第二尊;突眼睛、吐泡沫、優哉遊哉的,一定是是左二;又肥又機靈、喜歡溜邊的大魚,就該是右一了吧……
寶玉一直站在外圍,他想鎖定四大長老的影子,摸索出影子遊動的軌跡,好給晴雯以幫助。寶玉握緊赤焰劍,視線跟著冷柯四人地下的影子不停地轉來轉去。
不消一會兒的功夫,寶玉就給繞暈菜了,她眼睜睜看著晴雯被這“四條影子魚”給死死包圍住,卻愛莫能助。
“四條影子魚”的軌跡多變,遊走的速度也不恒定,時快如閃電,時慢若遊園,沒有一定之規。
晴雯視線也被影子牽著,眼花繚亂,頭暈目眩。為此,晴雯不得不果斷地收回視線,她抬起頭,望向“四條影子魚”的實相——是那香案後麵端坐的“四口破鍾”。
她發現,此時的四尊石像和開始前別無二致。
乍現乍沒的一條影子將晴雯的足尖纏繞不放,晴雯一抬腳,魚影立時沒了影蹤,晴雯再一放下腳,石板上的魚影子就咬上了晴雯的足尖,好像在挑戰她似的。
這,會不會是搗亂的右二石像呢?
晴雯眨了一下眼,待他再次睜開眼睛,怎麼?遊魚長須飄飄,仙風道骨的,沒錯!換成是左一石像的影子了。餘光再看左右側翼,那攜伴同行的雙魚戲遊,想來一定是右一和左二兩尊石像無疑。
晴雯琢磨著,莫不是方才自己一轉身,左一與右二石像的影子趁此機會對遊,互換了位置?
相比於三尊道行高深莫測的石像,不按規矩出牌的右二石像更不好對付。
一時間,石板上,四條魚影輾轉騰挪,一會兒對遊,一會相互衝撞,一會靜浮。
晴雯指尖敲擊手中的赤焰劍問寶玉,“這是要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