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一隻寒號鳥從身邊的蒿草中飛了起來,低低飛越她的身旁,似乎帶給了她某種訊息。
於是,晴雯順著寒號鳥飛過的軌跡向右邊的斷崖爬去。來到斷崖頂端,越過嶙峋的斷崖放眼望去,對麵有一個山溝。這是一個在任何角度都無法發現的山溝,這山溝竟就藏在斷崖的後麵。
深深的山溝裏麵植被茂密,被太陽蒸騰著,山溝中浮出層層白霧,仙氣淼淼的,好像幽穀中的桃源仙境。
晴雯被吸引著順藤而下,她落腳在那塊岩石旁邊一棵樹,竟驚奇地發現,得來全不費工夫,金毛猴子的棲息之所原來是在這裏:一棵大樹上。
的確,機靈的金毛猴子白天到樹林裏去覓食,晚上就爬上岩石斷崖,然後,順著斷崖、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這個極其蔭蔽的山溝,把這裏變為自己獨有的小王國。
晴雯來到樹下,此時,太陽將斷崖的岩壁都給烤化了。
一隻小壁虎從山崖上掉了下來,滾落到崖壁的縫隙處,這裏正好可以躲入清涼。
一隻等候多時的寒號鳥“啾——利——”一聲俯衝而下,將利喙叼起小壁虎就一飛而去……
晴雯收回自己的好奇心,她想還是專注於尋找那隻讓我牽掛的金毛猴子,別因為別的小動物分神太多。
她裝著膽子大搖大擺地坐在樹下,堂而皇之地將自己的影子特意置於金毛猴子的家門口。晴雯似乎可以感到,金毛猴子在樹叢的背後,正因為住所被侵犯而發出憤怒的“咦——呷——呷——”的聲音。
“金毛,我隻在這兒待兩月就離開……”
晴雯鼓足勇氣衝對自己頻頻示威的金毛猴子說道。
或許是周圍太靜謐了,亦或許是因為炎熱,晴雯和金毛猴子四眼相對多時後她竟在樹下百無聊賴地睡著了——
……
一道寒風吹醒了睡熟中的晴雯。
夜裏山穀氣溫驟降,晴雯蜷縮成一團依偎金毛猴子巢穴下端數根地下。
她仰頭看了一眼樹上的金毛猴子,卻見那家夥擺出一副奇怪的姿勢呼呼大睡。
金毛猴子雙腿盤起,手臂疊加放於肚臍眼處,上身保持真正,絲毫看不出它半點冷意。
後來數日入夜氣溫驟降,金毛猴子總這樣坐在樹幹上。
晴雯突然想起村長和晴雯勞累之時也這般盤腿打坐,往往一坐就是一整天。
當她學著金毛猴子的樣子盤膝而坐,隻覺四肢慢慢暖和起來,周身的氣力在向丹田聚攏。
就這樣晴雯在樹下撿食金毛猴子吃剩的殘根碎渣,夜裏學著金毛猴子的樣子打坐。
久而久之她似乎不再擔憂時常前來侵擾自己的黑色,還有體內間歇性互掐的兩股氣血,當它們到來時晴雯就盤膝而坐。
漸漸的她不再寒冷,也不再饑餓。
晴雯的身體想夜色下的群山一樣,陷入絕對的沉寂,身體在悄無聲息地發生著變化。
她聽到了身邊有悠悠閑閑的腳步聲,並伴著幾聲低沉的噗噗聲。是一頭羚牛從金毛猴子的樹旁經過,但晴雯和金毛猴子一樣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雨滴聲也曾掠過耳際,還有山穀右側山峰頂上盤旋的蒼鷹,一枚過早枯黃的落葉跌落的晴雯身前那塊岩石上……
“啪——”
晴雯緩緩睜開雙眼,身旁一株山桃的幼苗的高度已經能沒過她的腳麵,此時距離她聽到種子開裂聲過去了整整一個月。
“嘎叭——”
晴雯活動活動筋骨衝還在樹仍在入定中的金毛猴子揮了揮手,轉身的那一刻她仿佛脫胎換骨一般神情清爽。過去八十一日的經曆彈指間化為雲煙……
空山寂寂,鳥鳴嚶嚶,子夜時分,孤獨的銀老山包繞著沉睡中的河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