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的韋小寶顯然被晴雯剛才的那個動作給震住了,衣衫上的塵土還在,石板盡碎,他眼神中有一絲掩蓋不住的驚恐。
另外二人,長老逸雲依舊一付儒雅、處變不驚的模樣。木簫禾長老因為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他望著漸漸亮起的天空發呆,還在獨自咂摸著這件事情的原委。
……
天大亮後,村頭的甘花溪畔蒸騰起一層薄霧。在溪畔,一瘦一胖二位老人正背對著孤山站著。
深秋清晨的大堰河,氣溫已逼近冰點,這二人卻仍隻穿著單薄的雲袍。
紫袍老人問身邊那個較胖的灰袍老人:“老逸,你說那娃子能讓那把赤焰劍發揮它應有的神力嗎……用手無縛雞之力來形容她,可一點都不過分啊。”
灰袍老人沒有作聲,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大師兄和村長都站在那娃子一邊,我們就這事根本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況且著是金陵那位貴人親自選定的人,誰能改變得她做出的決定,即使是當今王上……
“但願那娃子真是赤焰劍的新主,若赤焰劍再遇不到新主,我看這個世界恐怕真的要……”
最後幾個字還未吐出,灰袍老人一把捂住他的嘴說道:“師弟說話小心些,天命在上啊!這事既已塵埃落定,我等遵照就是。況且,嗬嗬嗬——”
紫袍老人問:“況且什麼?”
“況且就此事……大師兄和村長早有遠見,恐怕,會是師父他老人家當初就已經做了安排吧!?”
“咦?難道那娃子真是塊料?!”紫袍老人有些驚訝。
“噓!這隻是我的一個猜測。不過,我算過了,晴雯就算得了銀杉木,就算大師兄幫他打通了可憐的一根經脈,他也依舊不能改變朽木不可雕的事實,難成一器啊。”說著,他將連著袍子的帽子摘下,回頭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遠處的山峰。
這灰袍老人不是別人,正是四大長老中的逸雲,而那位紫袍老人該是木簫禾。
二人不再說話,默默立於溪邊良久,看似是在看風景,又似無語相通。
未了,待晚霞落山後,長老木簫禾念了一句清決:“念念出塵,念出塵。落落有定,落為定……”
似秋風裏的兩片不經意的樹葉,二人不經意地飄逸起來,不經意地隨風悠悠蕩蕩,身影與孤鶩一起,向著埋葬晚霞的不經意的地方而去。
……
寶玉受耿丁委托,對晴雯講述了昨夜發生的一切,晴雯這才知道自己有幸成為主劍人前後的故事。
太陽下山前,她跟以往一樣,雖說十多歲了,“玩心”一旦起來便一發不可收拾,一直蹲在屋簷下看一群螞蟻。
這群螞蟻們經過一個白天的努力,終於精誠合作,蟻群將石板沫子一點不拉地搬入了自己洞裏。
晴雯心想,這些螞蟻洞明顯並沒有因石粉而被添滿,興許,村子地底下有個四通八達的螞蟻王國。
望著曾經放大石板的地方默默發呆,晴雯似乎有些思念大石板,如今,那地麵上已經空空如也。
寶玉見怪不怪,自打看到晴雯從銀老山回歸時受到大山的感染變得一臉豪氣,如今不到幾天功夫,就重新恢複成一貫“宅在家裏”的悶人。
他這才放下了心裏的大石頭:原來的晴雯給找回來了。
耿丁對寶玉說:“你別攪擾他,人家那是靜坐沉思呢。”
“這也叫……?!”
寶玉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一直認為,所謂靜坐沉思的人,手上連個討飯的活計都沒有,好吃懶做的,那簡直是在浪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