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少年探頭探腦,從草坷裏露出頭來,嚇得晴雯趕緊把神識裏請出的大鯢之神丹又給急急忙忙地請了回去,她生怕傷著這位突兀而立的眼前少年。
“怎麼,小書生,幾個月不見,都不認識我啦?”少年臥蟬眉好像是描畫的,櫻桃小嘴又有些個顯得缺乏英氣……晴雯看著這個陌生少年,又哪裏有些覺著說不出的熟悉,一時之間,她不知該如何搭話兒。
於是,悶葫蘆一樣和少年相對而立。
“嘿,別裝了!就算裝,你也裝的不像啊。”薛蟠在晴雯的背後虎裏虎氣地對這個少年說。
看似,是個老熟人。
“士別三日,怎麼這麼對我沒信心啊?”少年撅起嘴巴,一揚頭,轉身就要傲嬌地離開。
“給我站住,”頤指氣使的茗煙攔住了他,說:“深山野地的,一個少年在此獨行,怎麼看怎麼蹊蹺,我來問問你……”
未等茗煙說完,那少年已經怒目而視,這氣勢可了得,把個剛生出些氣焰的茗煙嘴巴裏那剩下的半句話給嚇得硬憋了回去。
寶玉說:“我給您行禮啦。這麼遠的路,虧你舍得這麼走動。”
晴雯看寶玉如此客套有禮,薛蟠如此直接而不見外,這不正說明這廝和咱們公主黨是一家親嗎?!這樣一想,她也就自然地跟著寶玉他們,對這個少年有了親近的感覺。
不知不覺地,晴雯已湊上前去,把個水壺遞了過去。
小少年也不看晴雯一眼,就伸手接過水壺,然後,就是毫不拘束地一個仰脖,狂飲了一番。
看來此番山中行,陌生少年也沒少受累。
老張聞訊,急顛顛地跑了過來,說:“怎麼回事?難道真是遇到白骨精啦?”
小少年聞之,知是玩笑話,也還是忍不住撲哧一笑,全無芥蒂的樣子。
茗煙說:“老張,那白骨精變的是小女子、老太婆和老人家……這個,是隻煮不熟的鴨子。”
“大膽!怎麼說話呢你?茗煙,還想不想回去後讓我替你跟我上司美言啦?!”老張竟然很是惱怒。
老張從沒有因為任何事情遷怒於茗煙過,這檔口,茗煙也沒說啥,可那老張已經炸毛。這讓茗煙想不明白,且,很因之感到震驚。
再看那小少年,聽老張這番話有如吃家常白菜豆腐不見葷腥不解饞蟲的,儼然一臉的漠然,全沒個被知遇後的感激舉動。
在茗煙看來,這少年一個勁兒地眨巴著眼睛,盯著的人怎麼不是禦林軍的管事兒——老張,而是那個死晴雯?
於是,茗煙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少年,再用下巴伸了一伸,點向晴雯,說:“這小子是我們這幫團練裏麵功夫倒數的,剛剛,還把我親師傅給氣走了。沒啥出息……”
少年回瞪了茗煙一眼,仿似還在為剛才茗煙的出言不遜生著氣。
寶玉走過來,對茗煙說:“平日裏我是怎麼教你的,你怎麼跟了個師傅後把我輩的優良傳統都通通拋殺了?!你不僅挑事吧,還開始喜歡搬弄是非!”
茗煙低下頭,說:“主子,你教訓的正是。奴才知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