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更是因為當初和晴雯換身體的過節,賭氣地對她喊道:“還不快來,真能長出你要的東東來!這光可邪性啦。”
小寶和茗煙沐浴光中一臉厚顏無恥地滿足,小寶對晴雯招了招手,又對老遠處怒目相向自己的薛蟠吐了吐舌頭。
茗煙則比較低調,隻是,他一邊曬著陽光,一邊問老張:“話說,這曬一曬能不能就加官進爵呢?”
寶玉搖著頭,悶頭自歎:“這都什麼世道啦?一個個的,人心不古也就罷了,全都趨利避害的,也不問一下心裏的道道和頭頂的天空?!”
晴雯可不是薛蟠這樣的隻顧麵子的精英,也不是寶玉那樣一詠三歎的文化鑒賞者和批評家,她就隻是她自己,平平常常的晴雯。
要說她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心裏的是非曲直總在最關鍵的時刻才發揮效應。
不需要自己提醒自己,也不需要自己鞭策自己,晴雯具有一種情非得已、唯一之選的本事,或者可以叫作老古董、老死板的那麼一種精神。
她望了望自己的師傅,望了望這個錯判的光之決所帶來的出其不意、反客為主的良好效應,以及正被受惠其中的敵人老張、友人小寶他們,晴雯再向遠處的所在望了過去……
響鈴公主在無助地衝自己使著眼色,她的意思很明確:“救我!”
是的,響鈴公主的嘴巴根本就不聽從自己的役使,還在念叨著光之決。
晴雯做事有序,或者換句話說,是做事拘泥。她先衝著師傅的方向拜了一拜,以示念師恩於前。
然後,她抖擻精神,拋卻師生這一層對自己的阻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照著響鈴公主就是實在的一記耳光。
響鈴被打了個正著,嘴角滲出血來。
也就在這一刻,自然流淌出響鈴公主口中的口訣被嘴型的被動變化給弄走了音兒。
就這麼著,在眾目睽睽之下,人們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個粗暴的、該挨千刀的罪人行徑——那個荒唐小書生竟然不顧自己的性命,掄圓了胳膊照著響鈴公主那閉月羞花的臉蛋就是一記大嘴巴子。
嘴巴打得山響,停了半天,響鈴公主這才反應過來,開始梨花帶雨:
“這輩子有過誰敢冒著殺身之禍對本公主下手的?!不成想,打我的竟然是自己心儀已久、不惜為之延遲婚期、一等再等的意中人!叫我如何忍心置其死地?!”
“撲——”的一聲,一顆門牙混同著血水從響鈴公主的嘴裏被吐了出來。
這一刻,本已刹不住閘、不停念叨著的光之訣,也因著門牙的缺失而發出了一個怪怪的、似是而非的聲音……
原來,光之決之斷掉,靠的不是當事人的意誌品質,也不是靠著背後指使人的唆使和強執,而是靠在光之決本身音符被咬字不準。
光之決的自我約束力導致它不允許自身在審美上有任何的偏差。
故而,這被錯念了半個字節的光之決一下子自己就羞臊著改弦易轍、自行決斷了。
看來,光之決還真是有點真性情。
光之決,還真的有那麼點兒追求。